“暖暖。”</p>
顾之砚走到季暖的身边。</p>
他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这个时候除了节哀，还能说什么？</p>
当初他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外界的一切他都不想去理会。</p>
他甚至觉得都快要撑不下去了…他无数遍的问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p>
就在父亲去世的第三天，他做了一个梦。</p>
也许是父子两个心有灵犀，彼此感知。</p>
就是因为这个梦，他才振作了起来。</p>
暖暖在这短短半年内，经历了最好朋友的死去，又经历了最亲的人死去…</p>
说节哀，没有人能够节哀。</p>
他就这么陪在季暖身边，足足的站了一天。</p>
而季暖，则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p>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病床上。</p>
季暖眼底微微颤了颤，死寂的眼底有了波澜。</p>
她抬眸，窗外的光在她的眼底照射。</p>
新的一天来了吗。</p>
“季小姐，季夫人…”</p>
医院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顾之砚给制止了。</p>
“妈，你看到了吗？太阳升起来了。”</p>
季暖的声音异常的嘶哑。</p>
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了一朵水花。</p>
她的脸上，唯独眼眶里那一圈红，是带了些许颜色的。</p>
“你们出去吧，我想和我妈单独待一会儿。”</p>
季暖无力的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p>
顾之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身后的一众医护人员出了病房。</p>
季暖扶着床边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爬上了病床。</p>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季母的身边，将头往母亲怀里蹭了蹭。</p>
“妈，我有点想吃你做的鱼了，要不要起来再给我做一次？”</p>
她闭着眼睛，嗓音轻柔：“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自从你出了医院，我就没有好好陪过你。”</p>
“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介意的事情，要不你和我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改掉，我绝对不会讨价还价…”</p>
“妈，城南铺子的煎饼果子出来了，我昨天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你不是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煎饼果子了？我给你去买。”</p>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侵入到枕头里。</p>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沙哑，到现在带了些许的鼻音。</p>
她搂着怀里的人，搂得轻了，怕怀里的人走，搂的重了，又怕弄疼了怀里的人。</p>
母亲的身体冰冰凉凉的，无论他说什么，床上的人都不会再给他回应。</p>
她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鱼汤…</p>
也再听不到妈妈对她的唠叨。</p>
在难过的时候，也不能扑进妈妈的怀里，无所顾忌的大哭。</p>
嗯…她没有妈妈了。</p>
她再也没有妈妈了。</p>
“妈。”</p>
季暖声音哽咽，肩膀微微颤着：“妈…你理理我好不好。”</p>
她一声一声喊着，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床上的人能回应她一句，哪怕只有一句……</p>
可直到她说再多的话都听不到回应的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意识到。</p>
妈妈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