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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扳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的看他,他的眼中跳跃着一小束橙色的光,问道:“明颜,若是父君告诉你以后都不能陪你一起出去玩了你会难过吗”
明颜道:“为什么”
苏英的嘴唇微微颤抖,上面覆着一层干裂的皮,明颜这才发现父君几天之间瘦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温润明朗。
苏英道:“父君的腿坏了,以后走不了了,所以明颜可能都要自己一个人玩了。”
尔后,明颜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膑刑。苏英同她说,那是一种将人的膝盖骨剔掉的刑罚。
明颜道:“很疼吗”
苏英笑道:“还好。”
明颜去掀苏英的被子,苏英大惊失色,“明颜,不可以”
然后她看到苏英的腿,膝盖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仍有血色透出来,当中本应隆起的地方却陷了下去,忽而,她明白那时阿玉手里端的是什么了。
“你骗我。”怎么可能不疼,若是她身上多了这么两个碗口大的伤,一定痛不欲生,“父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母皇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你”
苏英道:“明颜信我就好。”
明颜爬到床上,一面给苏英的伤口吹气,一面道,“明颜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可我想着想着,还是吧嗒吧嗒落泪,有的不小心洇进苏英的伤口里,于是她便觉得自己又做了蠢事。
父苏英把她拉进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脊背道:“没事了。”
明颜也有样学样,抚着苏英的脊背道:“父君你若是疼便哭出来吧。”
照明颜以往的经验,这是一种极好的方法,无论身上多么疼,只要哭一哭,便像好了一半似的,屡试不爽。
须臾,苏英就真的抱着她哭了出来。
他的哭声细细的,小小的,压抑着,仿佛胸腔压着重物,将里边的气息一点一点赶出来,明颜肩上的薄衫被他的泪水打透,风一过,丝丝凉意便钻了进来。
人们常常称道苏英的容貌风姿,但往往用词恶毒,什么狐狸精、小白脸、以色侍人、魅惑君主,是妲己在世,是褒姒复生,但总归来说,他是好看的。
苏英也十分爱惜自己的形貌,衣服的样式料子莫不是他精挑细选,虽不华贵,却别有一番飘然出尘的意味,他时常让明颜为他梳发,不为别的,只是这样可以将养头发,所以那三千青丝乌如墨玉,滑似绸缎,明颜常常见他在晨曦中负手而立,谪仙一般。
可是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现在明颜知道了,她母皇不仅讨厌她,也讨厌父君。可若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生下她呢。
父君的伤好些了,明颜零星从奶妈的口中知道,他不仅被施了膑刑,而且被禁足在了甘泉殿之中,永远不得踏出半步。
说来好笑,他已经足不能行,即便是让他出去,他还能到哪。
明羽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几天不见她话说的便更加难听了,明颜没工夫搭理她,将她那些“罪臣之后,做出来的事情也是鸡鸣狗盗阴险毒辣”的言论统统当成了耳旁风。
明颜每日寅正起来练功,卯时入南书房,日日如是,一成不变。她同苏英的日子也跟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期间只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日明颜下学后去校场跟裴将军学了一套新刀法,一不留神,等回来已经过了膳时。
奶妈说给她留了饭,明颜不愿麻烦她,便自己绕到小厨房去拿,路过苏英房间的时候,听到里边传来男女对话之声,那男子自然是苏英,而女子竟然是明舞阳。
明颜只是偶尔在请安的时候才能混在皇子公主之间远远看明舞阳一眼,自从那件事后,她更是一句话也没再同她说过了。
明颜觉得好奇,便放慢步子贴了上去。她不敢露出头来,只能矮着身子趴在墙边听。
俄顷,苏英的语气似是凛厉起来,明舞阳嘤嘤啜泣,两相推搡,后来传来重物倒地之声,紧接着便是苏英与明舞阳压抑而急促的喘息。
明颜心道不好,两个人该不会打起来了吧,于是便大着胆子悄悄探出身子,将窗推开小小一条缝隙。
她见苏英和明舞阳两个人滚在地上,苏英压着明舞阳,两个人正打的难舍难分,苏英明显占了上风,明舞阳浑身无力,只是扶着他的肩膀讨饶,声音颤巍巍的,一看便是吃了大亏。
明颜原本想要去叫人来将他们分开,可是转念一想又收回了那只刚刚迈出去的脚。反正她母皇平日里对她这么坏,父君教训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想起尚且温在锅里的饭,明颜便将窗合上,不再搭理他们,祭她的五脏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