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昭听着吉寿的话语,则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倒是一旁的淳于越仗义执言。</p>
“吉内官,且慢!这当真是陛下的口谕?</p>
“少公子一心为国,为陛下分忧,那两方开源之条陈,实在是绝无仅有的安国妙法,陛下为何会如此啊?”</p>
吉寿撇嘴道:“淳博士,您说的这些话,老奴也听不懂啊,确实是陛下的口谕,就是借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假传陛下口谕来训斥少公子啊!”</p>
淳于越眉头一皱,边思忖边道:“哎,不应该啊……陛下按理说应当倍感欣慰才是啊……”</p>
“陛下口谕,老奴已经带到,老奴先行告退……”吉寿说罢便走。</p>
“哎,吉内官!”</p>
淳于越朝吉寿招手一唤,吉寿却连头也不回。</p>
淳于越顿时心中不解,皱眉道:“这其中一定有端倪,陛下岂会如此不明是非?”</p>
一旁的周青臣闻声,立马斥责道:“大胆!你居然敢如此议论陛下!”</p>
淳于越却丝毫不睬周青臣,对袖朝嬴子昭说道:“少公子,陛下一定是误会少公子了,咱们不如前去面见陛下,解释清楚,如何?”</p>
嬴子昭道:“祖君现在正龙颜大怒……现在前往,是不是不太妥当啊……”</p>
淳于越却一拂袖,拉住嬴子昭的手臂,自信道:“无妨,少公子的条陈稳妥贴切,定能解陛下燃眉之急,只需稍加解释,陛下定会采纳的!”</p>
望着淳于越和嬴子昭离去的背影,周青臣却是一阵摇头。</p>
……</p>
章台宫。</p>
将作少府隗状和治粟内史王绾正站在殿上。</p>
两人紧张地有些发抖,额头上都渗着淋漓的汗珠。</p>
这时。</p>
嬴政猛地一拍御案,沉声道:“既然二位没有法子,那朕就说说朕的法子了。”</p>
隗状和王绾顿时大喜过望,跪地道:“微臣无能,请陛下示下!”</p>
嬴政缓缓地吐息一口,说道:“朕已决议,暂时停止骊山皇陵的修建。”</p>
什么?</p>
嬴政的话语在大殿上回荡。</p>
隗状和王绾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的神色。</p>
片刻后。</p>
生性耿直的王绾终究是跪拜在地,对袖上奏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皇陵营建万万不可停止啊!”</p>
嬴政却面无表情,冷声反问道:“朕问计于二位,二位束手无策,朕自有办法,王卿又上言阻止,这是何意?”</p>
“微臣……”</p>
王绾话音未落,嬴政却开口打断道:“好了,王卿无需多言了,朕心意已决,除非王卿有更好的办法。”</p>
王绾顿时被嬴政的话语噎得一时语塞。</p>
嬴政又道:“既然如此,二位就好好想想,暂时停止皇陵营建,该以何种名目为由,这件事总能办得好吧?”</p>
隗状闻声,立马叩拜在地,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p>
王绾也只得应道:“微臣,领命……”</p>
嬴政见状,脸色随即恢复了和善,点头道:“嗯,如此甚好,着你二人速速去办,朕静候佳音。”</p>
就在王绾和隗状起身退出大殿之时。</p>
殿外传来寺人尖细的宣告声。</p>
“博士淳于越、少公子嬴子昭,求见皇帝陛下!”</p>
嬴政一皱眉,“让他们进来。”</p>
“有旨意!宣!”</p>
淳于越昂首挺胸地踏上大殿,叩拜道:“微臣淳于越,拜见陛下!”</p>
“你有何事?”嬴政对淳于越的迂腐已经有了成见,故而没好气地说道。</p>
“陛下,请恕微臣斗胆,子昭少公子所呈奏章,六英学宫师生皆以为妙极,陛下为何如此驳斥?”</p>
淳于越的不卑不亢是出了名的。</p>
面色坚毅,礼数周全,淳于越保持着无畏的神情劝谏着。</p>
正当隗状和王绾对淳于越的胆大妄为、冲撞皇帝感到震惊的时候。</p>
嬴政却微微一笑,从容说道:“淳卿,你和周卿执掌六英学宫,议出的开源之法居然是停止修建长城和加征赋税?</p>
“长城乃我大秦之屏障,没有了长城,匈奴之祸就会蔓延至中原,亏尔等想的出来!”</p>
淳于越有些惊愕,正要辩解。</p>
嬴政又道:“国库钱两不济,急需筹措开源,是为了什么?为的是修筑直道,利于北方抵御匈奴之略,若是因此停止营建长城,这一切还有何意义?</p>
“尔等连朕要修建直道的目的都不知,就敢擅自揣度,不是妄议国政,是什么?”</p>
淳于越听罢,顿时扑通一声跪拜在地。</p>
“还有加征赋税一条,更是愚蠢到了极点!国库空虚就加征黔首赋税,天下黔首能懂得朕北御匈奴之策吗?</p>
“黔首们只会认为朝廷律法严苛,而怨朕之暴虐!尔等是想让朕做个无道昏君吗?”</p>
轰隆!</p>
嬴政条理清晰的话语掷地有声。</p>
淳于越和嬴子昭均吓得胆战心惊,浑身一阵发抖。</p>
“行了,该治学问就好好治学问,国政不是尔等所能擅议的!给朕退下!昭儿你也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