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晚上，朱塬今夜在内宅前院的书房。</p>
看戏。</p>
第二期《大明月刊》上的《画皮》，近期同样出了戏曲，倒是应了皇后娘娘的点评，因为太吓人，还没有《倩女幽魂》那样的美满结局，听消息，并没有后者受欢迎。</p>
但也只是相对。</p>
这一次的唱词感觉倒是比《倩女幽魂》强一些。</p>
不过，也不完全是为了听戏。</p>
就是等消息。</p>
等医药大学那边义诊结束的消息。</p>
持续三天的义诊，朱塬虽然没有露面，却一直都在悄悄关注，因为，他不想让一件大好事，变得不尽人意。</p>
类似的案例，太多太多。</p>
因此，从朱塬开始提出义诊活动，到今夜的收尾，他一直都多多少少地有着遥控。</p>
毕竟离的也近，诸如学校给百姓发放饭食，诸如最后钱财不能留下要全部散尽，还有其他一些细节，都是朱塬传话过去。</p>
朱塬也知道，即使是金陵地区，三天，也远远不够。</p>
问题是，暂时也只能做这么多。</p>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太多太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开展义诊。</p>
当然了，诸如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这种想法，朱塬也已经开始勾勒，还有……按照前朝的一些做法，由朝廷牵头，建立全国性的官方医疗机构，诸如宋时的惠民药局。</p>
这就需要时间，还有资源，还有……</p>
这些都不能一蹴而就。</p>
甚至，做成了，才是偶然。</p>
就说几百年后，世界上很多和平安定的国家，不只是眼下这片土地，全世界都一样，往往都有着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和平安定是永久性的，是一成不变的，是理所当然的。</p>
其实不是。</p>
这个世界，‘秩序’两个字，其实是非常非常非常脆弱的，混乱，无序，才是历史的主流。</p>
不信？</p>
随便选取一个人所处的时间点，向前，截取相当于大部分人一生的70年时间，看看这70年，都发生了什么？</p>
是不是不太美好？</p>
然而，实际上，某些人所处的70年，对比起来，或许已经是相当美好的了，不信，再往前推，看看另外的70年。</p>
前院的西屋。</p>
正对着隔档帘子的宽大矮榻上，朱塬听着外面小戏台的咿咿呀呀，一边是小个子的庄二十二娘，一边是大个子的梧桐。</p>
某个北欧姑娘结束一天的事情后就再次跑来。</p>
哼哼唧唧地不肯走，磕磕巴巴地说着今天的事情，还把暖娘一起拉了过来，很是兴奋的样子。</p>
朱塬只能又喊来楼兰，才能懂得更多。</p>
姑娘觉得这边……很好，那么小小的姑娘，竟然能够读书，而且，学的竟然还是那么那么厉害的医学。</p>
还有，这边的人也很好，不凶暴，不野蛮，不会见到她就想要把她抢走卖掉。</p>
朱塬听到‘卖掉’之类，就古怪了。</p>
你这么大一只啊？</p>
就算别人凶暴，别人野蛮，别人想把你卖掉，难道你不会反抗吗？</p>
嗯。</p>
再想想梧桐在自己身边的温顺模样……大概率，不会。</p>
悲哀呀。</p>
麻木愚昧的习惯了奴隶地位的欧洲人！</p>
这……</p>
朱塬吐槽之后，楼兰跟着翻译，然后，本来又开始大吃大喝的姑娘顿时就可怜兮兮了，连面前的一只大肘子都不香了。</p>
直到朱塬说了句不许浪费，才又开始吃，要把骨头一起嚼碎咽下时才被阻止。</p>
晚饭后，看戏，一直到亥时。</p>
人定。</p>
医药大学那边传来消息，义诊圆满结束，并没有出现纠缠不放的情形，百姓还一起跪谢了忙碌三天的诸多医者。</p>
另外，义诊结束，街道上依旧热闹。</p>
估计要到后半夜。</p>
说是还有各种锣鼓戏曲，是一些商家富户主动筹钱开办的。</p>
金陵城内已经是夜禁时刻，城外……倒是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更何况是今天，朱塬稍微考虑，就让人传话给依旧负责维持秩序的虎贲卫官兵，要求尽可能保障今夜的安全，善始善终。</p>
打发走传话的何瑄，朱塬也放松下来。</p>
还是不怎么困。</p>
搂过一边香香软软的庄二十二娘，亲了几下，看着小妮子犯迷糊的模样，另外一边一颗大脑袋探过来，也要亲亲，朱塬示意另一边，梧桐便攀过主人，追上亲了几下庄二十二娘，才缩回自己一边，还讨好的扬起脸庞，又有些期待地扭着身子。</p>
朱塬抬手按了下，就不动了。</p>
收回手，拿起面前方桌上的纸笔，边想边描绘了一番。</p>
是玄武湖北的大致地形图。</p>
主要是义诊的那条街道，忽然觉得，或许，可以做成一条商业街。</p>
毕竟不说红山周边的一圈大学，还有再北一些，幕府山周边，当下聚集的各类百姓已经超过十万。</p>
这年代，也已经是一座城池的水准，而且，后续还会大幅增加。</p>
那么，医药大学前面的一条街，恰好还临近玄武湖，可以开发一下，建造一批店铺，既能面向学生，也能供应附近的百姓。</p>
商业潜力很大啊。</p>
至于投资……</p>
只是自家，现在大概就能建起来，然后，收一条街的租子，想想都有些小期待。</p>
不过，只是想想。</p>
还是不能吃独食的。</p>
树大招风。</p>
自己现在的目标已经很大了。</p>
正考虑着抽空做一份计划，耳边传来写意的声音：“大人，该歇了。”</p>
朱塬思路正盛，摇头：“不困啊。”</p>
写意劝道：“大人今日就没有午睡，歇了吧，明日还要迎接常大将军凯旋，虽是下午，总要提前准备。”</p>
这倒也是。</p>
明天就要见到大明战神……嗯，不是某个明堡宗，是真正的战神，想想还有些小期待。</p>
话说徐达和常遇春，按照史载对比的话，常遇春要猛很多，徐达的特点是一个稳。</p>
再说洪武二年常遇春病逝后，洪武五年的北伐，徐达带领的中路军就显得很狼狈。</p>
不过，若说徐达不行，那肯定是假的。能统管几十万大军的主帅，不会有一个简单的，因为这其中牵扯实在是太多。</p>
然而，常遇春这把尖刀，又实在锋利。</p>
曾经若是常遇春没有早逝，洪武五年徐、常二人再次相互配合，第二次北伐或许就是另外一种结果。</p>
写意又催了一句，朱塬回过神。</p>
左右看看，指了指悄悄把自己躲在一角的暖娘：“来，今晚就在这里了，嗯……给我读个睡前故事。”</p>
暖娘不想来。</p>
暖娘还是走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