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甘文禁这种野性十足，不服气的头头在，将士们也是渐渐同仇敌忾。</p>
置壁港顿时成了军事禁区，人人磨刀霍霍向鲸鱼。</p>
刘恪为了表示自己对海事的重视，便也留了下来。</p>
于是乎，廉汉升就只能回琼州城，大本营需要一员老将坐镇。</p>
傅玄策倒是留了下来。</p>
将士们时不时出海捕鱼，打打牙祭。</p>
海里的食材，可比琼州城里丰富得多了。</p>
还新鲜。</p>
傅玄策直接承包了后勤的活儿。</p>
别管是吃胖头鱼还是小鲫鱼，先得过一遍他的手。</p>
至于过了他的手之后，还剩几块鱼骨，那就不清楚了。</p>
耿三吉收了水师的钱，开始带着工匠们，一同改造船只，同时打造新的武器。</p>
水师将士们，则是在甘文禁的带领之下，一个个牟足了劲，往死里练着。</p>
这几个月的刻苦，甚至远超之前刚转职成水师的时候。</p>
而且动力十足。</p>
箭靶子上，全是大鱼的图画。</p>
以现在水师将士们的状况，估摸着路边看着一个喷泉，都想上去射两箭。</p>
刘恪见着时间差不多，耿三吉也弄来了新式巨弩，便让甘文禁带着将士们，上船出海。</p>
光练不实战，屁用没有。</p>
“陛下不出海吗？”</p>
想着要再次面对大鱼，甘文禁还有些紧张。</p>
皇帝领着他们，起码多一重保障。</p>
作为前海盗，一次空手而归，已经很丢人。</p>
如果练了这么久，再来一次空手而归</p>
纵横大海这么多年，如今竟然得投海自尽了！</p>
“不去。”</p>
刘恪摇着头，他可不能事事亲为，不然也显得手底下的将领，太没用了。</p>
“没事儿，不是有鸡么。”</p>
“这”</p>
甘文禁迟疑一声。</p>
还真是。</p>
皇帝亲自出钱，从农家手里，买了一批鸡。</p>
自从去年养鸡风靡之后，农户家家养鸡，还挺容易买。</p>
没想到不是用来改善将士们的伙食，而是栓在船上的。</p>
把鸡头和船舵栓在了一起。</p>
颇有一种，皇帝与我们同在的感觉。</p>
谁不知道，雉就是鸡啊！</p>
“也好。”</p>
做了决定，甘文禁也不迟疑。</p>
一声号令，全员登船。</p>
补给什么的，有后方的萧元常在，从来没缺过。</p>
紧接着，各个将士们便纷纷汇报：</p>
“将军，舵舱预备完毕！”</p>
“将军，已经起锚！”</p>
“将军，风帆已升！”</p>
“将军，全员准备完毕！”</p>
“扬帆，起航！！”</p>
甘文禁只穿着裤子，露着古铜色的皮肤，一脚蹋在船头上。</p>
很是霸气。</p>
他是有那么一点信心的。</p>
现在的大汉水师，已经结合了海贼与正规军的两种特点。</p>
既有海贼的血性、悍勇。</p>
又有正规军的组织度。</p>
那一张张刚毅的面容。</p>
以至于让第一次和水军将士们，长期接触的傅玄策，都有些惊讶。</p>
甘文禁在治理水师方面，确实有几把刷子。</p>
而且军规极严，甚至都快要接近严酷的级别了。</p>
比之岳少谦，都要严格许多。</p>
“甘将军，今日猎大鱼？”</p>
“嗯。”</p>
甘文禁恶狠狠的点了点头，拳头还猛地往胸膛上，锤了一把：</p>
“抢他娘的。”</p>
“别说是大鱼了，就是大鱼它老子，它老娘都来了，也得给他全家都拖回来，办个整整齐齐！”</p>
傅玄策望着和船舵栓在一起的鸡，内心激荡：</p>
“甘将军，大鱼会引发大浪，将士们淋一身水，倒是没事。”</p>
“可这鸡要是淋了水，容易生病，风寒，只能吃了。”</p>
“.”</p>
甘文禁沉吟一声，想着傅玄策平时的鱼汤、烤鱼，一鱼八十八吃，也不禁食指大动：</p>
“嗯，你说得对。”</p>
船队往远海驶了一日。</p>
将士们不断观察着。</p>
突然，望塔上便有人欢呼雀跃道：</p>
“大鱼，西北边！”</p>
他立即打出旗语。</p>
见着旗语，整只船队的将士们，都为之一振。</p>
抢他娘的！</p>
枯坐了一日的将士们，纷纷从船舱里，鱼跃而出。</p>
甘文禁已经亲自登上了瞭望台。</p>
“比上次的，还要大上一些。”</p>
从涌泉的规模，几乎就能判断出大鱼的大小。</p>
这次的涌泉，比之前，还要大上三分之一。</p>
意味着，他们的敌人将更可怕。</p>
所迎接的风浪，也将更大。</p>
大鱼好像也意识到了船队到来。</p>
但它没有受到多少影响。</p>
仍在肆无忌惮的，喷着水。</p>
就仿佛生怕水师将士们，不知道它的存在一般。</p>
甘文禁冷哼一声。</p>
霸气外露。</p>
找死！</p>
一阵铃铛声响起。</p>
“预备战斗，撤下副帆！”</p>
“装载船弩！”</p>
“各船将士们，准备出动！”</p>
比之上一次，这次的水师将士们，行动起来，极有章法。</p>
按着之前训练时的行动，一个个各就各位。</p>
而且还多出了专门为船只匹配的船弩。</p>
已经不比守城用的床弩，要差。</p>
可以说，即使有皇帝专宠，有朝廷补贴，将士们依然是下了血本。</p>
这船弩，没有四个大汉，甚至都无法装载。</p>
而且因为出于耿三吉之手。</p>
船弩的绞盘上线、收线的时候，都能触动音律。</p>
以五张船弩为一套，各自有五个音律。</p>
每当射出弩箭时，都能触发。</p>
只要将士们多加训练，按着曲谱，有序的射出弩箭。</p>
就能在杀敌的同时，奏出美妙的歌曲，甚至是破阵曲。</p>
不仅能杀伤敌人、海物，还能愉悦自己，鼓舞士气。</p>
水师将士们，已经全都准备就绪。</p>
有人拿起长杆，有人收起副帆。</p>
船舵偏转，鸡鸣声声。</p>
各就各位，朝着那霸气外露的大鱼而去。</p>
船底和船头，都经过能工巧匠改造了一番。</p>
就像一柄大刀，如果实在没办法破防，还能直接开船撞上去。</p>
甘文禁已经来到最前方船只的甲板上，身先士卒。</p>
他手上是一根铁叉。</p>
饶是以他的武力，拿起来都显得有些不太容易。</p>
“好像抛不出去.”</p>
甘文禁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军中能盘弄这玩意的，估摸着只有典褚了。</p>
“算了，别说能不能抛出去，就说有没有气势吧！”</p>
他全力举起大铁叉，猛地大喝：</p>
“吃它娘，穿它娘，大鱼今天当军粮！”</p>
傅玄策没有走，他的武艺也不俗。</p>
而且他另有任务。</p>
一直和水师厮混，他可不是单纯只是为了混饭吃。</p>
皇帝对他有过叮嘱，水师捕鲸，只是为了练兵。</p>
后面面对的，是外海诸国。</p>
是海上丝绸之路，是自由贸易。</p>
有的是他施展才能的地方。</p>
因而傅玄策也想看一看，水师，到底能走多远。</p>
皇帝给他画的那个饼，靠着水师，是否能吃下来。</p>
“弓弩就位！”</p>
甘文禁赤红着眼，恨不得把裤子都给扒拉下来，咆哮道：</p>
“继续靠近，距离越近，船弩杀伤越大！”</p>
船队冒着风险，继续靠近。</p>
几乎已经有人，能感受到，涌泉喷洒到了自己脸上。</p>
傅玄策默默点头。</p>
这份说干就干的血性，悍勇，是自由贸易的前提。</p>
这一点上，水师将士们，都做的不错。</p>
或者说，海贼几乎是，最适合干这种事儿的群体。</p>
不过实力有几分，还得掂量掂量。</p>
甘文禁立在甲板上，作为最前方的人，大鱼几乎快要遮蔽他的视野。</p>
一切就绪。</p>
整个船队，和那庞然大物，相距也不过数十丈。</p>
船只上的船弩，已是纷纷瞄准。</p>
各种小型弩，也是蓄势待发。</p>
甘文禁用力攒着铁叉，海风将他的乱发吹得四散。</p>
他用力将大铁叉投了出去。</p>
大概扔出去了一尺多。</p>
大铁叉就噗通往下沉。</p>
甘文禁的心底都在滴血，这得少买多少华服，才能挣回来啊！</p>
报损，必须找朝廷报损。</p>
“射！”</p>
叮当当————</p>
金铃铛的声音，比之号令，似乎更有用。</p>
刹那之间，船弩齐动，弩箭齐发，伴随着一阵不成曲的音律，朝着大鱼而去。</p>
弩箭是特制的，箭头有分叉，两侧有专门的倒勾。</p>
越动，扎得越深。</p>
而且弩箭后端，还连接着船身。</p>
能及时对鲸鱼进行捕捞。</p>
这弩箭不是耿三吉做的，因而倒是没什么幺蛾子。</p>
“抓稳！”</p>
在那一串杂乱无章的音律之中，将士们死死抓住所有能抓着的地方。</p>
无论是否能对大鱼造成伤害，他们心里都清楚。</p>
接下来，就是如同之前的一番，狂风暴雨，连绵巨浪。</p>
噗——噗——</p>
数十支弩箭，刺入大鱼的身体之中。</p>
空气中弥漫着锐利的尖啸声。</p>
大鱼吃痛，开始在海中翻滚。</p>
“有效果！”</p>
甘文禁抓着缆绳，心中狂喜。</p>
虽说不如皇帝砸一个棋盘，来的那么干净利落，但也比之前他们的攻击，要更有力度。</p>
大鱼似乎受创不轻，已经涌出了大片血水。</p>
只是挣扎也比之前更为剧烈，一阵阵惊涛骇浪扑面而来。</p>
横扫南海无敌的大汉水师，在这滔天巨浪面前，就如同三五叶片一般，只能在海中摇曳。</p>
“撑住！！！”</p>
腰间金铃铛的叮当声，无比密集。</p>
只要能撑住，耗尽大鱼的力气，或是让大鱼流血、死亡，一切好说。</p>
要是撑不住.</p>
不，没有撑不住！</p>
同一时间内，所有水师将士，竟是都是如此。</p>
仿佛能看见他们眼中的血色。</p>
大鱼越是挣扎，那设置有倒钩的弩箭，扎的就越是深入。</p>
一艘艘船只，几乎是被大鱼拖行着。</p>
船身不仅承担着海浪，还在大鱼的巨力下，不断晃动。</p>
尽管每一个人，有了充足的训练之后，比之第一次猎杀大鱼时，要冷静许多。</p>
但见此一幕，难免心有戚戚。</p>
“陛下与我们同在！！”</p>
甘文禁又咆哮了一声。</p>
不知是声音传达到了，还是心领神会。</p>
不少人，都望向了船舵与鸡的方向。</p>
此时船只都被大鱼拽的乱晃，自然无人掌舵。</p>
鸡，就是掌舵人。</p>
或者说，皇帝牵动着水师将士们的性命。</p>
“大鱼朝我们来了！“</p>
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大鱼，似乎发现了到底是谁，让它如此狼狈。</p>
竟是疯了一般，打了个滚，朝着甘文禁所在的船只，撞了过去。</p>
又有一个巨浪，也迎面打了下来。</p>
轰隆一声。</p>
所有水师将士们，内心不禁颤了颤。</p>
甘将军，能顶住吗？？</p>
很快，他们又振作起来。</p>
不管甘将军顶不顶得住。</p>
这大鱼.是一定要抢的！</p>
陛下与他们同在！</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