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和尚点拨以后。
三仙教弟子们也是反应过来眼前这荒谬一幕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神情复杂的看向了太虚师兄的背影。
对方为何要做这种对其自身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苍穹落下的红浆,映入众人眸中,略微有些刺眼。
诸多弟子们在这刺激下,开始想起了很多事情。
譬如他们最初不是为了争夺道场,而是为了替教中同门讨个公道。
从最开始的灵素师妹,茂枫师弟……再到后面陨落东洲的许多弟子,以及被大自在菩萨出手斩杀的楚夕师兄。
不是太虚师兄有问题,而是自己等人被香火蒙了心肠,才会觉得对方的举动显得古怪不能理解。
这位师兄从未忘记过初衷。
他就是来讨公道的,命债需以命偿!
“怪不得,他一直坐镇南平府,根本没和师弟师妹们争夺过香火……”黎衫喉头滚动,看向了师尊,脸上那抹羞愧在此刻浓郁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在打着那些死去同门的名号谋私利,真正把这事情放在心上的,居然是这位刚入门不久的太虚真君。
这才是当之无愧的三仙教首徒!
“放你娘的狗屁,你教弟子方才可有半点留手,将我太虚师兄逼到这种地步,还不准人还击了?!”
项鸣振臂一呼,率先朝着妙音和尚骂了回去:“斗法哪有不出意外的,要是怕死,上来磕个响头认输便是!”
其余弟子纷纷附和,一时间将和尚们骂的许久憋不出一个屁来。
"……"
欢喜真佛漠然朝着下方的玄裳道君看去,他记得自己在论法前就说过,要以和为贵。
这位小辈好似并没有听进去啊。
面对一尊真佛的森冷眸光,沈仪并未回头,只是安静的垂手而立。
从一开始,自己要斗的就不是这群三品弟子。
他在与这群一品巨擘斗。
至于相斗的内容,便是真佛想要将其平息,而自己绝不能接受的,那抹两教弟子心中怒火和恨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后土娘娘无视了东极帝君投来的目光,而是看着那年轻小辈,在心中发出询问。
她开始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想做仙帝,又要掀起杀劫,完全看不懂所谋为何,世间三方,此人站在哪边?
总不该……是在那边?
后土娘娘下意识朝着东须弥外,神朝皇城的方向看去。
“请真佛定夺!”
诸多大自在菩萨也是脸色难看,只能朝着两位真佛看去。
欢喜真佛刚刚有所动作,东极帝君挑了挑眉,还未来得及说话,后土娘娘已经淡淡瞥了过去:“方才你那教中弟子过于紧张,没听清楚的时候,我们可也没有说什么。”
她指的正是昊明真人上场认负,却仍旧被打成重伤的事情。
“呵。 ”
欢喜真佛对视过去,他倒是没料到,这位不问俗世的后土帝君,在面对两教相争时,居然也按捺不住性子了。
那清净爱世之名,也未必都是真的。
“老僧只想说,身怀害人之心,恐终究害了自身。”
“既然两位帝君都觉得没问题,老僧也无异议,既是论法,那便凭本事说话罢。”
话音落下,欢喜真佛轻轻挥袖,制止了僧众的骚动。
只是这些和尚看向沈仪时,那眼中波涛汹涌的恨怒,却是连一品巨擘都无法按下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那玄裳道君居然还不收敛。
沈仪略微调整了气息,再次看向僧众,轻点下颌:“再来。”
简单两个字,却是比欢喜真佛的话语更管用。
方才还满脸怨愤的僧众们,在听闻这句话后,居然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你看我,我看你。
情形与先前的三仙教徒众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
咆哮出声的妙音和尚,更是顺势直接坐了回去,他与沈仪必有一战,但在此之前,需要拿到足够多的信息来增添把握。
就如刚才一样,哪怕都不情愿,但该上场的依旧躲不掉。
“请师兄赐教!”
这黄衫和尚眼瞧着躲不过,把心一横,大踏步跃上黄云间。
同样的金身法相,依旧是被黑云笼罩。
他显然不想沦落到和悬天山弟子一个下场,既然沈仪不动,他也漠然立在原地,反正无论如何不会给对方下杀手的借口。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遭的黑云愈发浓郁,近乎遮蔽了自己的视野,而那虚无当中,开始悄然生出一缕缕剑意,如针在背,让人浑身发麻。
杀机愈发汹涌,侵蚀着他的神智。
这和尚甚至有种感觉,待到剑意遍布全身的刹那,便是自己身死之际。
跻身三品的行者,一路苦修磨炼出的镌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怎能容忍他们把生死交到别人的手中。
和尚额头上汗珠越来越密集,直到打湿了他的眼眸。
终于,他心底的防线彻底被撕碎。
“别想唬住我!”
伴随着一声凄厉沙哑的嘶吼,和尚双臂肌肉虬起,连带着那尊巨大的金身法相,以悍然之势狠狠砸向面前的黑云。
他轻易撕碎了那层让自己大汗淋漓的虚无,而且超乎预料的精准,双拳刚刚攒出,便是直接找到了那尊玄裳道君的所在,而且直指对方的头颅而去。
如此绝妙的一击,却让和尚瞳孔倏然放大,满眼的惊恐。
自己就这么被迫的让这位太虚真君陷入了“生死危机”。
唰——
伴随着沉闷的一声剑鸣。
白虹再次斩出。
沈仪垂下手掌,静静看着眼前的和尚轰然倒下。
众人看着他那副险胜的模样,脸色皆是变得复杂无比。
这场斗法,好像开始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