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这些人帮你睇场,你的叠码生意也没有搞头!
荣叔,我劝你不要挡了后生仔的路,好好坐享你的富贵,这样对大家都好!”
“没有我带人去替社团搵钱,你拿什么养活那群打仔?”
黑仔荣寸步不让,与之针锋相对。
周承海只是冷笑一声:“我有伟叔的支持,你睇我能不能养活这群打仔?”
黑仔荣一时无言,纠结半晌,终究还是咬牙回应道。
“痴线!街市伟是号码帮出身!
不管他和水房关系怎么样,现在你大佬死在号码帮的人手里,你都不能和他来往过密!”
“那我管不着,伟叔对水房有恩,就是对我周承海有恩!
没有他帮手,你觉得你够资格从濠江的地面上拿到咁多叠码生意?!”
年轻人不讲道理,一时间叫黑仔荣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好在此时灵堂外边,传来了司仪一声嘹亮的呐喊。
“港岛和联胜龙头何耀宗,敬献花圈一对,帛金二十万。
灵前焚香,寥表哀思——”
黑仔荣当即来了精神,跟着起身。
“先别争了,出去还礼吧!”
站在灵堂前,瞥了眼香案上的黑白照片,何耀宗作肃穆状,两手持香,在灵前拜了三拜,随后把香插在水房赖那张照片面前的香炉里。
正好此时黑仔荣出来,朝着何耀宗还了番礼。
何耀宗赶紧上前搀住黑仔荣,又作悲怆状。
“荣叔,是谁杀死了赖先生?!”
“阿耀,都不用想,肯定是号码帮的人啦!”
黑仔荣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悲痛一点,刚准备组织一番言辞,却听到何耀宗再度开口。
“昨晚我与赖先生把酒言欢,共历生死,只恨不能结为烧黄纸的生死兄弟!
赖先生对我哋和字头关照有加,更是亲自发话,让荣叔帮我打点濠江的生意。
没想到昨夜一别,竟然是阴阳两隔!
我在赖先生的灵前起誓,我哋和联胜始终与和安乐是至亲的骨肉兄弟,与号码帮势不两立!”
这番话听得跟出来的周承海眼皮一跳。
他千算万算,万没有半路杀出个和联胜!
何耀宗要是与黑仔荣凑到一起,这两个人一个有人,有个有叠码权。
到时候即便是有街市伟撑他,和安乐又岂会有他说话的余地?
当下周承海急了,赶紧凑上前来,准备介入两人的话茬。
“和安乐感念何生与赖生情深义重,但是这毕竟是和安乐的家事。
冤有头债有主,还是不劳烦和联胜插手,不然叫外人睇到,笑我和安乐一门蛋散!”
何耀宗脸色一沉,却懒得去看周承海一眼。
只是朝黑仔荣发问。
“这位兄弟是?”
“我哋和安乐的红棍!”
周承海闻声,不禁肺都气炸。
于情于理,他都算得上是水房赖的心腹之一。
黑仔荣却偏偏拣了个不痛不痒的身份知会出去,明摆着就是要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看到何耀宗拉着黑仔荣,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摆明了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挑了处人少的地方,何耀宗直接开口。
“闲话少讲,你需要我的支持!
我撑你在和安乐坐庄,以后水房的叠码生意,还是交给你来打点。
只不过吉米仔那边,你要多加关照才是!”
快言快语,黑仔荣当即意识到对方是来趁火打劫了。
不过一番权衡利弊之下,黑仔荣还是没有想妥。
以前水房的叠码权,一直是他在代为打理,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即便现在水房赖死了,他没有争赢龙头的位置,凭借手里的叠码权,他日子依旧会过得非常滋润。
但是如果选择把宝押到和联胜那边去,他就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搞不好,龙头没争赢,叠码权还要被社团收回,到时候命都冇!
“何生,你让我多考虑一下。
毕竟叠码权事关重大,牵涉和安乐一门几千人的饭碗,我不能妄下决议!”
“好!你告诉我,需要考虑多久?”
“这个……要不……要不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再观望一下?”
“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何耀宗一甩衣袖,旋即接着说道。
“你是濠江的老字号,自然清楚这种紧要关头,更要懂得争分夺秒!
论威望,你顶不过街市伟,赶紧带人收咗号码帮的皮,坐稳龙头的位置才是正事!
想清楚,错过这一遭,这辈子你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黑仔荣咬了咬牙,但始终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最后也只能给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那就让我先考虑一天吧,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
不管水房由谁话事,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照旧进行!”
“你不用想着在我这买份保险,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街市伟要是扶植新人上位,你在和安乐是什么身份还犹未可知!”
再度出言敲打了黑仔荣一番,何耀宗抬手睇了眼手表,旋即开口道。
“想通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已经通知港岛那边各个堂口,调集人手过来了。
你下不定决心,我就先把钻石厅给扫了,到时候让你在这边和其他人慢慢争去!”
言罢,何耀宗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黑仔荣的肩膀,带着一群跟班马仔,朝着灵堂外边走去。
黑仔荣愣在原地,一时间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做些什么是好。
——
港岛,石峡尾屋邨。
肥邓拎着一份报纸,牵着那只沙皮犬,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两个跟班马仔克忠职守,进门就为肥邓去冲养生茶。
肥邓把狗拴在阳台那边,随后拉了拉滑落的裤腰,又颤颤巍巍朝着洗手间那边走去。
有跟班马仔当即凑了过来。
“我说,屙尿你们也要盯着,是不是有点太尽心了?”
肥邓无奈地转身看了这个马仔一眼,吐槽道。
这个马仔只是笑笑。
“大佬嘱咐我们,邓伯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万一在洗手间不小心摔倒了,到时候我们不好交代!”
“丢!”
肥邓甩了甩龙,拉起裤腰,系紧裤带,随后走到洗手池那边。
打开水龙头,他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
“去打个电话给何耀宗,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
“不好意思啊邓伯,我们这些做细佬的,点会有龙头的电话?”
“那就跑深水埗一趟,告诉龙根,何耀宗在濠江遇到麻烦了,我能帮他解决!”
肥邓不禁火起,他在和联胜巴闭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连个跑腿马仔都使唤不动了?
这个马仔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肥邓点了点头。
招呼屋子里给肥邓冲茶的马仔顾好肥邓的周全,便取了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往唐楼下面走去。
肥邓拿起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又慢腾腾地走到了沙发那边。
拿起刚才放落的报纸,又睇了报纸的头条新闻一眼。
一时间,他忍不住摩挲着保证,忍不住感慨。
“水房赖他死的好啊,天佑和联胜一门,天佑和联胜一门!”
冲茶的那个马仔此时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了肥邓身边,观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只是不动声色记在心里。
而后把茶水送到肥邓跟前,开口道:“邓伯,遛弯半天,也该饮杯茶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