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反对党的领导。
还有呢
我不该随便谈论领导。
还有呢
我不该娶两个老婆。
还有呢
我不该在镇上修祖宗祠堂。
还有呢
我不该当地主。
还有呢
一个带着红色袖章,气宇昂扬的女红卫兵站在老财主郭本财面前一句一句地审问。
郭本财不再回答,他低着头。哆嗦,恐惧,饥寒交迫。
“看来这个家伙反省不够认真,还要继续做人民的敌人。”
“给他点颜色瞧瞧”一个声音从人堆里扬出来。
“对让他上凳子。”有人呼应。
郭本财被几个人推到了倒放的凳子上面,让他交叉站在四只腿的方凳子上。有人给他头上顶了两块砖。公社的广场有盏孤独的电灯,高高的悬在细细的电线杆上。在这寒冷的冬季越发显得昏黄,黯淡。
大约一个小时,郭本财在上面颤抖,打盹,但是他怕砖头掉下来,他站着不敢动,甚至不敢想象这样会到什么时候。
“郭本财,反省得怎么样了”那个女红卫兵扯着嗓子喊。“还有呢”
“我不该姓郭。”郭本财一个字一个字,有气无力的从他的嘴里滑出来。
“大声点,让人民群众都听见。”
“我不该姓郭,我不该叫郭本财。”然后他就低下了头。
另一个红卫兵对着凳子踹了一脚:“你名字还挺狂,明显是资本主义财主嘛你这就是明着和我们作对,叫你不老实交代。”
郭本财在凳子上面扭动,头顶的砖头滑了下来,掉在地上,然后左右晃悠一下最终跌倒在了地上。人群中有人哄哄地大笑。
郭本财脸是先落地的,你可以想象结果是怎样他掉了四颗门牙。躺在地上,抽搐,疼痛。一个红卫兵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狰狞的面目给人民看:他满脸的血,酱紫色的脸,灰暗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