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的同伴赞许地笑了。
他说:“你把这个案子中的疑难点总结得很好,也很简洁。虽然我对主要的情况已经有了明确的看法,但仍然有许多细节不够清楚。至于雷弥瑞德发现的那个血字,那只是为把警察引上歧途而设下的圈套。凶手想暗示是社会党或秘密社团干了此事。其实那字并不是德国人写的。只有字母a的写法有点像德国人写的样子,德国人总是用拉丁字体写字,所以我们完全有把握说那不是德国人写的,而是一个弄巧成拙的人模仿的。这不过是个企图把调查引入歧途的诡计罢了。医生,我不想再多讲这个案子的事情了。人们都知道一个常理,魔术师一旦把自己的戏法说穿了,他就得不到喝彩了;如果我把我的工作方法告诉你太多,你就会认为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我回答说:“我决不会那样想的。侦探术迟早会发展成为一门精确的科学,而你现在已经差不多把它创立起来了。”
听到我这番态度真诚的话,福尔摩斯高兴得脸都发红了。我早已注意到,听到别人对他的侦探技艺大加赞扬时,他就会像姑娘听到别人称赞她的美貌时一样敏感。
“我再告诉你一点,”他说,“穿漆皮靴的人和穿方头靴的人不但是坐同一辆马车来的,而且两个人非常友好地走过花园的小径很有可能还手挽着手。他们进屋后还来回走了一会儿更确切地说,穿漆皮靴的那位站住不动,只有穿方头靴子的那位在来回走动。我从地板上的尘土中能看出这一点,而且我还能看出穿方头靴子的这位越来越激动。因为他的步伐越来越大。他边走动边说话,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狂怒起来,接着惨剧发生。好了,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了,其余的就是猜想和推断了。多亏咱们工作基础打得好,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下午我还要听诺耳曼聂鲁达的音乐呢。”
谈话间,车子穿过一条条昏暗的大街小巷,到了一个肮脏、偏僻的巷口。车夫停下车,指着一条夹在黑色砖墙间的狭窄胡同说:“那儿就是奥得利大院,”边说边指着一条黑砖墙的小胡同,“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我们穿过胡同,进入一个方形大院。奥得利大院并不干净,院内用石板铺的地面,四周是简陋的住房。我们穿过脏兮兮的孩子群,钻过晒着的衣服,找到了46号。46号的门上钉着刻有“兰斯”名字的铜牌。我们前去打听,那位警察正在睡觉,我们便在前面的小客厅里等他。
因为我们搅了他的觉,所以他出来时,显然有点儿不高兴。他说:“我已经把那件事向局里报告了。”
“我们想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地说一遍。”说着,福尔摩斯拿出一个半镑金币,有意识地在手里摆弄着,对兰斯说:“我们想听你亲口讲一遍。”那位警
察用眼睛扫视了一下金币,爽快地回答说:“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么请讲吧,让我来听一听。”
兰斯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神情,好像尽力不漏掉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