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舒唯恐她们把图稿撕坏了，忙挡在二人面前，作势调停，“二小姐，物以稀为贵，首饰亦是如此，你和大小姐用一样的东西，又怎么凸显得出你自己的美丽和特色呢，你和大小姐各有各的美处，都用一样的东西，反而不好。”</p>
黄琵琶依旧不肯让步，“既然如此，又凭什么给她，却不给我？她给你多少，我再多给你一倍，可好？”</p>
云乐舒的心颤了一颤。</p>
“你若敢把我选的给她，我就把你逃婚的事情说出去，让你家里人来抓你！”黄琴瑟威胁云乐舒道，眼神一狠，气势顿时拔高了几寸。</p>
两人针锋相对，何苦来哉？</p>
云乐舒一心只想把这两个出手阔绰的小姐全拿下，放过其中一个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p>
“二小姐，你听我说，方才大小姐选的这六幅，是想在成婚时用的，你若也要，那城里的人到时候只会议论你效仿你姐姐，更离谱的，还会以为你姐姐把婚礼上用过之物给你用了，这多不好，你看看剩下这些，也很好看的，这穿玉海棠落雁金步摇、珊瑚手串、四蝶银步摇钗、银鎏金花卉鸾鸟钗都很衬二小姐的美艳，你看看可有喜欢的，就是都不喜欢，我家里还有些手稿，连夜赶出来送给您挑选也是可以的。”</p>
云乐点头哈腰，无不讨好。</p>
只觉得自己怎么出了宫，三天两头对人卑躬屈膝的？</p>
罢了，小女子能屈能伸，为了几个钱，忍了。</p>
所幸，黄琵琶依她所言，认真翻看了余下的图稿，觉得比先前黄琴瑟选的还要好看，便也不再闹腾了。</p>
云乐舒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两姐妹到底在争些什么，明明品味喜好都不一样，各自选自己喜欢的不就皆大欢喜了吗？</p>
“两位小姐，若是二位希望这些首饰是汴州城里独一无二的，那便得依我的规矩，付三倍价钱，以此买断，这三倍也是看在二位小姐是我家大哥的主顾才给的优惠，不知二位小姐是要买断还是允许我产出一批，销往城中各户，如此的话便是原价。”云乐舒其实心里是希望她们不要买断的，毕竟这样只能卖一次的价钱，她还得继续努力地画画画画画，才能有足够的样式供应。</p>
黄琴瑟看了看黄琵琶手上的结心扣，黄琵琶也看了看黄琴瑟手上的结心扣，两人不约而同道，“买断！”</p>
其实她们都知道，买断于云乐舒而言，反而是亏的。</p>
毕竟工坊赶制一批货，数量越多成本越低廉，画一次图还可以卖好多次，这便是一本万利的道理，她收了三倍的钱，也不过多卖几支就能持平回来，孰赚孰亏这不是明摆着呢嘛。</p>
“那......好吧。”云乐舒免为其难应下。</p>
生怕她后悔，两人搬来装银钱的小箱奁，痛快地把银票递给她，又嘱咐她赶紧做好送到府上。</p>
不管怎么样，出师大顺，一下拿到了委托加工的本钱。</p>
云乐舒出了门，立即与陈孚、元康分享好消息，兄弟二人又是一惊，元康看向云乐舒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和钦慕。</p>
“元大哥，再带我去张掌柜宅子看看，看看能不能多揽些单子。”</p>
元康点点头，引着她到了张家。</p>
依旧在门房碰了壁，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云乐舒只觉得手到擒来。</p>
抽走原先被黄家两位小姐预定的图稿，她把剩下数张图稿递给门房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便忙不迭入内通报了。</p>
这次见她的是张掌柜的夫人张氏，张氏上了年纪，却更喜欢金银首饰，而且品味不凡，轻易入不得她的眼，且是个信佛之人，一眼便看中了她那幅“极乐之界鎏金钗”。</p>
张氏颇为惊讶，“你竟然知道伽陵频嘉纹？”</p>
“回夫人，我是偶然在一处佛庙所见的，当时一见，便觉心中一动、六根清净，自以为是佛祖有灵，借这纹饰点悟了我，便把这纹饰记在心里，从不敢忘。”</p>
张氏感怀，对着她点头，“你倒是个有慧根的，不过......”</p>
云乐舒问，“不过什么？”</p>
“只可惜是鎏金，若是足金就更好了，白萂姑娘，能否让工匠把材质换作纯金，如此我便多买几支，也可作作人情送人。”</p>
云乐舒愕然一怔。</p>
她定价果然是定低了。</p>
这些贵妇小姐只图个样式，是根本就不差钱啊，她大多标注的是便宜的材质，即便是碧玺琉璃，也只准备用些稍次的成色，为的就是拉低价位。</p>
可不想在她们眼中，价格压根不是什么问题。</p>
“原先只怕一百钱覆盖不住成本人工，才改作鎏金，若是您能接受一支八百钱的价格，改作纯金并不难。”云乐舒试探地问。</p>
张氏缓缓笑了，“如此甚好，便给我预定六支吧，铜钱重，我折成银票与你。”说罢便转身去梳妆台上的妆奁取银票。</p>
云乐舒接过银票数了数，笑道，“夫人，那我五日后再来。”</p>
临走前，张氏还特别交代她，若有好的，尽管送来给她挑选。</p>
云乐舒也知今日带来张家的图稿是被黄家姐妹挑剩下的，本就不多，张氏眼光高能看上这“极乐之界鎏金钗”已经是她的运气了。</p>
不过张氏似乎很信任她的审美，有意从她这里继续挑选首饰，倒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p>
既拿了第一批订单，云乐舒便想尽快出货，完成交割，快速将图稿变现。</p>
陈孚带着她往昨日询问过工价的那几家工坊而去，途径一条首饰街。</p>
云乐舒随意在其中几家首饰铺子里逛了逛，便已大致了解了汴州城如今时兴的首饰款式。</p>
款式也就那么几类，制作算是精美的，只不过尽是些常见的镶玉嵌金样式，花样纹饰也大都是芍药牡丹之类。</p>
她进了五家首饰铺子，竟有三家摆卖结心扣，她拿着那仿制的结心扣，暗暗惊叹，色泽纹饰若不细看根本难辨真假。</p>
“姑娘，这结心扣是如今城中最受欢迎的手饰了，这批货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你若喜欢可得抓紧。”掌柜还想再吹嘘一下结心扣的精美纹络等等，便见面前的女子轻轻抬起左手，拨开窄袖，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那腕上正圈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p>
云乐舒轻轻一笑，“已买过了，这结心扣果然是好看的。”</p>
掌柜无言，云乐舒几人便出了门，径直往工坊而去。</p>
走访了四家工坊，云乐舒选了其中一个李记工坊委托代工，只因那李记工坊的老板老李，是个直爽实在人。</p>
她表明有一批图稿每款只产一件的时候，老李只说，价钱贵些，但保证绝不偷工减料、故意怠工，误客人的事儿。</p>
而且他开的价格甚至还比前几家的还略低一些，老李看了她的图稿，引她看了些自家代工的钗环首饰，又不厌其烦地给她普及了一些制作工艺、材质手法的知识。</p>
她稍一合计，便与老李签了契书。</p>
“元大哥，孚儿，今日辛苦你们两个陪我奔波了大半日，天色不早了，我请你们到脚店吃点东西如何。”</p>
晚霞四起，暮色四合，云乐舒才觉得有些疲乏。</p>
元康中午刚回来，又被她拉出来折腾半日，精神却还是很好，她却还是问候道，“元大哥，你累了吧，到前面的脚店休息一下，好吗？”</p>
陈孚自然说好，元康见他们二人确实累了，便点点头。</p>
云乐舒便揣着交完代工费余下的钱进了最近一家脚店，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才敢取</p>
总算了却一桩心头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