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人回答了云乐的话,“实在是惭愧,我们不如郡主般聪慧过人,医术不精,见识浅薄,都是些头晕眼花的老人,让郡主见笑了。”</p>
“是么?”</p>
“自然是,郡主乃是出自神医一门,见多识广,又机智过人,医术精湛,我们实在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p>
“是啊,我们哪能比得上郡主呢?”</p>
云乐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的凉意,也就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声笑,让身后的人都陷入了惶恐。</p>
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云乐的不同,她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意似乎是早就将他们这些人的心都看透了。</p>
只不过是揣着答案问问题,哪怕是没有转过身子来看他们,也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一般,不由得心生寒意。</p>
也就是在这一刻,这些人突然之间醒悟了过来。</p>
他们的永乐郡主从头至尾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来长安不过半年光景,便是成为了大宁唯一的郡主,更是深得首辅和兵部尚书的青睐。</p>
在春猎的时候甚至凭一己之力拔得头筹,与阴晴不定的摄政王周转有余,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角色呢?</p>
“你们怕死,是么?”</p>
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云乐的眸子却是暗淡了几分。</p>
如果不是这样,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p>
他们能看出陆沉的病症,但是没有把握能治好,所以干脆选择了不说。</p>
医不好会死,更何况涉及了巫蛊二字,可能后果会更严重,对于死亡恐惧的本能让他们达成了空前的一致。</p>
哪怕是被称作医术不精也没关系,至少还活着。</p>
想到这里,云乐微微垂下了头,太医院不应该是这样的,医者仁心什么全都是假的,不会是哄人的假话罢了。</p>
在死亡面前,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是自己一直以来担负的责任,还是旁人的性命……</p>
人性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但又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p>
云乐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说到底,自己不能干涉他们对生的渴望和追求。</p>
因为自己也曾拼命的想要活着,不择手段,旁人的生死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p>
慎儿回来了,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郡主,你要的东西我取回来了。”</p>
云乐微微点头,随即便是将眸子移向了窗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内究竟坐了多久,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p>
看着被晚霞映衬红了半边的天际,云乐微微合上眸子,似乎是在轻嗅空气中那些他们闻不到的味道。</p>
她忽的睁开眸子,“准备开始吧。”</p>
随即云乐便是将眸子移到身后的太医身上,“还请各位太医帮我将将军抬起来,我想要他站起来。”</p>
也许是真的被云乐说破了什么,太医们显得很积极,只是很久都不敢抬头去看云乐的眸子。</p>
与其对视,总有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p>
不一会儿,竹溪也端着一盆炭火回来了,烧得并不旺,明显是刚刚点燃的。</p>
陆沉被他们七手八脚的抬了起来,其实云乐是打算将他绑在长凳上的,但是太医们一口回绝,说是好歹也是个将军,绑起来不就和大理寺审人一个样么?</p>
然后又说他们可以坚持的,尽管云乐再三强调要很长时间,云乐最终作罢,便是一直让他们一直搀扶着陆沉站定。</p>
炭火放在架子上被推到了陆沉的跟前,云乐打开木盒子,里面不仅放着自己的一套银针,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p>
命慎儿关上门窗,云乐便是开始忙活起来。</p>
她先是将一粒乌黑透亮的药丸放入茶碗中用水冲泡,很快便是化成了水,又让竹溪将艾草荔枝柴和一些其他的草药少量多次的堆放在炭火上。</p>
药水浇下,炭火顿时便是发出滋滋的声音,升起厚重的烟雾,迅速便是朝着陆沉的面门袭去。</p>
这股白烟的味道带着些清甜,倒也算不上难闻。</p>
云乐这才开始施针,众人皆以惊奇的目光看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p>
就连竹溪也直勾勾的盯着,他总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奇怪,像是云乐一时兴起,但是又在期待云乐下一步会做些什么。</p>
云乐在这边忙得风风火火的时候,沈酒卿却是在侧院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好不自在。</p>
息烛在他的身侧说了云乐的事,脸上也有些疑惑,“殿下,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p>
紧闭门窗,只看得见有白烟飘出,他实在是怀疑里面的人可能将陆沉火烤祭天了。</p>
可是沈酒卿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无事,我们就等着,看看这个云乐能玩出什么花来。”</p>
“可是陆将军真的是中蛊的话,那路承安……”</p>
沈酒卿微微凝眉,“事情尚无定论,不要操之过急,云乐这么有本事,本王倒是越来越好奇他们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了。”</p>
他抿了抿有些清苦的茶,微微皱眉,这陆沉在沙场呆惯了,对周遭的一切倒也没有什么要求。</p>
“改日差人送些新鲜的茶叶来。”</p>
“是。”</p>
掌上谋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