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里，逸轩有些诧异的从台阶上走下。</p>
他怀里抱着书册，有些不解。</p>
“我没在开玩笑。”沈芸汐道，“妖怪的约定，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p>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沉默很久。</p>
沈芸汐气势不减当年，逸轩也已经成长为足以与她比肩的八大仙门长老之一。</p>
他望着沈慕琼那般决绝的神情，片刻之后，点了下头：“好。”</p>
听到这个字，沈芸汐的唇角刚刚扬起，就听他淡然的说：“我要你一直在我身旁。”</p>
沈芸汐的笑意僵住了。</p>
逸轩清清淡淡的说：“你离开我的那一日，就会是沈慕琼的死期。”他歪了下头，“我不是没有心思，不是为了做神仙才努力，我为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p>
是的。</p>
视而不见，不代表不知道。</p>
不予回应，不意味否定。</p>
可是……</p>
沈芸汐垂下眼帘，沉默许久：“你让我想想。”她转身，“让我想想……”</p>
她后悔了。</p>
早知如今，为了不在初见之时，二话不说就杀了他。</p>
望着瓢泼大雨，沈芸汐只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p>
好在，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p>
起码，他说只要自己陪在身旁，就永远不会伤害沈慕琼。</p>
“永生不死啊……”她望着屋檐上的滴水，喃喃道。</p>
只要九十六年后，自己不死就好。</p>
谈何容易？！</p>
谈何容易！！</p>
想到这，沈芸汐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强忍着没有哭出来。</p>
对沈慕琼的愧疚，一瞬间击垮了这个六界最强的妖怪。</p>
满纸对不起，满纸失败了。</p>
她留下的册子里，一连两页，密密麻麻。</p>
不用的时间段，不同的墨色，写着一样的字。</p>
沈慕琼心口像是被人捏紧，鼻尖一酸，赶忙翻到下一页。</p>
如同峰回路转，沈慕琼愣了下。</p>
下一页，时隔半年，沈芸汐留下了欢快的一行小字。</p>
她找到方法了。</p>
“不可能。”赵青尽俯身撑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冥界有去无回，世间生灵只有一条路，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会有办法？”</p>
他话没说完，被李泽扯着后背衣襟，拉到了三尺开外。</p>
他神情不悦，握着手里的帕子，轻轻蘸了蘸沈慕琼眼角的泪。</p>
又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在她身上：“冷么？”</p>
赵青尽一肚子埋怨化成一个“啧”字，他退了两步，坐在长椅上，端起凉透的茶，继续道：“就算是妖怪，死了就是死了，没了就是没了。”</p>
沈慕琼怎么会不知道呢？</p>
她看着册子后面，蹙眉：“她没写到底是什么方法……而且，这就是庆丰11年冬至写下的最后一篇。”</p>
拎着那张纸沈慕琼来回看了好几遍：“她像是有什么急事，最后几个字写的很潦草。”</p>
在最关键的地方，又一次被未知掩盖。</p>
赵青尽咂嘴：“这……这意思是咱们还得往回查，这不是难死了么！”</p>
飞雪依然，烛火微微荡漾，映照着沈慕琼审慎的目光。</p>
她慢慢合上册子，郑重道：“我要去京城。”她说，“趁着白修大婚，扰乱六界视线，我要去京城。”</p>
沈慕琼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本册子，她隐隐觉得，所有的一切的谜底，都在京城。</p>
都在最初的原点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