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泽顿了下手，提笔瞧着他，悠悠道：“我把她的沉檀香粉里掺了点安神香。”</p>
赵青尽更惊讶了，他竖着大拇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p>
“我看了那老太太的身上带着的镯子。”李泽没给他感慨的机会，直言，“那镯子的成色和水头，虽然不能说是顶级，但也远超中上。这种材质的东西，一般的市井并不售卖，需要定制。”</p>
听到这话，赵青尽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是只有凡人最了解凡人。”</p>
李泽没应声，他手里的毛笔没停：“晌午已经让石江拿着镯子，去找玉石行当的店家了。”说到这里，他才抬眼看着赵青尽，“赵大人奔波一整日，也累了，早些休息。”</p>
金色的斜阳穿透书案旁的窗，化成一道明暗分明的线，将李泽留在光辉里，却将赵青尽没入阴影中。</p>
“人妖有别，世子还是有些界限比较好。”忽然，赵青尽话音深沉了几分。</p>
他倒了杯茶，颇为感慨：“凡人短命，而妖近乎永生，你只能陪她短短一瞬，她却会记得很久很久。”</p>
赵青尽捧着茶水润了口嗓子：“你是开心了，可百年之后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备受折磨，你想过她没有？”</p>
书房里安安静静，李泽执笔蘸墨，蹙眉道：“王煌都死了三百年了，你在这吃他的飞醋干什么？”</p>
暖风吹过，屋内香炉青烟一阵纷乱。</p>
赵青尽大睁着眼睛，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掉在桌上：“啊？啊？”</p>
他一连好几个声调的“啊”，惊得半天没合上嘴巴。</p>
李泽这才无奈轻笑：“赵大人还是先整理好自己，再来对我说教吧。”他笑得肩头微颤，“比起人妖有别，神妖的‘别’，可能更大一些。”</p>
次日，沈慕琼瞧见的赵青尽，就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p>
他支着下颚坐在咒禁院院子里，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不可能吧？”</p>
然后又飞快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说完还觉得不对头，又咂嘴补一句，“可是……不应该啊！”</p>
那样子，用沈慕琼的话来说，就是神戳戳的。</p>
沈慕琼看着他身旁笑盈盈的李泽，蹙眉问：“他这是怎么了？”</p>
李泽想了想：“昨天沿着江岸往上找了三四十里，所有的村落都问过了，也没找到人。”他忍住笑意，将放在一旁的点心端给沈慕琼，“有点难以接受。”</p>
沈慕琼瞄了一眼盘子里的栗子糕，捏起一块点头说：“确实，毕竟是山神土地，定然挫败极了。”</p>
“今日我们一同去江上村吧。”李泽看她咬了一口，递上手帕，“老太太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p>
嘴里咬着栗子糕，沈慕琼诧异地打量李泽一眼：“你找到了？”</p>
李泽点头。</p>
她这才又看向赵青尽，话音里满是同情：“这挫败感，怕是更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