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几分笑意，注视着沈慕琼的面颊，片刻后，站直了身子。</p>
他将空茶盏举在手里晃了晃：“喝茶么？我带了新茶叶。”</p>
沈慕琼一滞。</p>
她尴尬扯了下嘴角，僵硬着脖子“嗯”了一声。</p>
李泽看着她，眼角带笑，停滞了片刻才转身往一旁走去。</p>
半晌，沈慕琼回过神来，她扭头看向身后，目光落在桌上倒扣的茶盏上。</p>
原来他只是取一只杯子而已。</p>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快要攀上面颊的红晕。</p>
“案子虽然结了，但要收得尾巴还需要慕琼你来决定。”李泽拿起不疾不徐，拿起青瓷的茶壶，按着盖子冲开茶叶。</p>
“王玉堂的事情不能再拖，他弟弟已经来衙门很多次了。还有刘宋的事情……”他把手里的茶推到了沈慕琼面前，“我总觉得，刘宋的死，和最初客栈一案有关系。”</p>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推来的茶水，沈慕琼有些无奈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p>
“这……”</p>
“我知道你最怕麻烦。”李泽撩了下衣摆，在她身旁坐下，又从怀中拿出一包点心，仔细地剥开，“这些案子纷繁复杂，牵扯甚广，是你最讨厌的类型。”</p>
他边笑边说，说得沈慕琼无言以对。</p>
她蹙眉抬头，十分无语：“李泽，你是属蛔虫的么？”</p>
听到这离谱的比喻，李泽不仅不气，反而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p>
他将油纸包里的点心拿在手里，递给沈慕琼：“你只管下决定。”他说，“剩下的，我来。”</p>
简简单单两句话，却仿佛汇聚了无穷的力量，让沈慕琼不知如何。</p>
她没说话，接过了李泽手里的点心，看着四四方方一块，试探性地放进了嘴里。</p>
“这叫墨子酥。”他淡笑着，抢了沈慕琼下一句话，“一般。”</p>
沈慕琼咬着手里的点心，看着李泽的眼神，有些心虚的飘到了别处去。</p>
“王玉堂就按照叶虚谷说的办吧。”她沉默了许久，“你不是也有意让他为你所用？”</p>
李泽挑眉，丝毫没有遮掩：“正是。比起你我，比起秦玉然，显然是在青州住了很久的王玉堂，更了解青州的大街小巷，更知道青州哪里能打探到各种小道消息。”</p>
沈慕琼点头，这点，王玉堂确实是有天然优势。</p>
“卖给他一个‘第二次机会’的人情，收获的是为咒禁院做些实事。”李泽说，“比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要好得多。”</p>
“那霏霏呢？”沈慕琼追问，“她太小，恐怕难成助力。”</p>
这也是沈慕琼不理解的地方。</p>
如果说王玉堂是因为有用所以可以给第二次机会，那本就弱小的霏霏也会得到李泽的求情，沈慕琼就真的想不明白了。</p>
却见李泽想了想，反问道：“那些规则，是为了惩罚而惩罚么？”</p>
沈慕琼愣住了。</p>
“规则是为什么而存在呢？”他笑着望着沈慕琼，“惩罚罪孽？警醒世人？还是单纯的权力压迫？”</p>
他捧起茶盏，润了一口嗓子，清清淡淡的说：“规则难道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而存在的么？”</p>
“赵青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这件事有弹性。”他继续道，“你斩妖除魔，并不是为了破坏凡间一个家庭，也不是为了将本就无法生存的妖怪，逼上绝路的吧？”</p>
那一瞬，沈慕琼眼里的李泽，仿佛带了一层薄薄的高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