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李泽曾经无数次想要做这些事情,想要帮她披上一件暖身的衣裳,想要给她沏一杯热茶。</p>
无数次,都因为那该死的师徒界限,被沈慕琼明确地拒绝掉。</p>
那时,满头白发的她,总是义正言辞地教导:“我收你做徒弟,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事情的。”</p>
李泽懂,他怎么可能不懂。</p>
沈慕琼为什么收他做徒儿,为什么教他那些术法。</p>
只是因为,这六界快要完蛋了,她别无选择。</p>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成为沈慕琼的徒弟。</p>
绝对不会。</p>
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帘子撩开一半的李泽,望着沈慕琼好奇的面颊,笑着说:“嗯,很熟。”</p>
如此,沈慕琼就再也没有拒绝他的借口了。</p>
阳光微白,积雪慢慢消融,腊月的青州市集,家家户户都在售卖特产年货。</p>
马车两边,挂灯笼的、卖肉的,写对联写扇子的……市井万象,人间烟火,凡世美好不过如此。</p>
王玉堂的家在青州东南方。</p>
白墙黑瓦,如意门向南半掩着,一眼看过去,不像是缺银子的家庭。</p>
沈慕琼上前拍了两下门环,她目光从门缝里瞧过去,正好看到院子正中的大缸。</p>
那缸缺了个口,外面瞧着也有些掉漆,露出泥土的色泽。</p>
见没人应门,沈慕琼拍得又重了些:“有人在么!”</p>
她话音刚落,李泽上前几步,直接推开了门,自顾自走了进去:“青州府办案,王家人在么?出来。”</p>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正中,日光之下,清冷又孤傲。</p>
沈慕琼看看自己手里的门环,又看看他的背影,将手收了回来。</p>
怎么觉得这人比自己还像是妖怪?</p>
院里院外,两个天下。</p>
从外看过来,王家虽不是大富人家,但也绝非穷的叮当响。</p>
可站在院子里,就觉眼前破败的有些夸张。</p>
屋檐有缺,青石板的地面也凭空少了几块。</p>
沈慕琼站在那口大缸前瞅了一眼,瞧见里头满是污浊的积水,发了绿毛。</p>
她隐隐闻到一股霉味,有些冲鼻子。</p>
直到此时,王玉堂的弟弟王文柏才慌忙地跑出来。</p>
他一连点了好几下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嘟嘟囔囔地说:“原来真的有人敲门啊……”</p>
那瞬间,沈慕琼有些惊讶。</p>
和那无头的王玉堂相比,他弟弟王文柏实在是瘦了点。</p>
穿一身旧青衫,补丁叠着补丁,再看脚上的鞋子,露着几个脚趾,最多只能算是垫子。</p>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书生气息。</p>
“昨日是你报官,说你哥哥上山未归?”沈慕琼问。</p>
王文柏拱手:“正是小人。”他目光从李泽身上打量过去,又看看沈慕琼,“可是有消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