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场面是沈慕琼始料未及的，她握着那卷画卷的手紧了。</p>
有一种说不清的违和感，她却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头。</p>
不知过了多久，苏束才终于平静下来。</p>
他长叹一口气：“那年真的没能留下几个银子，她也因为没修养好而伤了身，此后汤药不断。”</p>
“后来……”苏束顿了顿，“后来孩子刚满三月，那天天晴，也像现在一样寒冷。我燃了炭火，唤岳父母一同来此暖身，又去冲茶，路过厢房的时候喊了如月一起来。”</p>
“她那时正在喂奶，只说稍后就抱着我儿同来。”他深吸一口气。</p>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家管家点燃了烛火，放在正堂当中。</p>
苏束看着那支蜡烛，半晌才说：“她没来。”</p>
“直到我们三人听见孩子的哭声，一同赶往厢房的时候才发现，如月不见了。硕大的白府，哪里都没有她。”</p>
他指着屋外那间厢房，沈慕琼顺着他的手望过去。</p>
“她就那么凭空的，不见了。”</p>
那是白家府宅的东厢房。</p>
因为正堂所有的门板都是上半部分镂空雕花，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能很轻易地观察到东厢房的门。</p>
“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今日。”苏束说，“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起初还以为她出门了，可到天黑都没见回来。再后来我与岳父两人满街地找寻，也始终未能找到。她所有的衣衫首饰我都清点了，一样不少，至今仍然保留在东厢房里，未曾动过。”</p>
他垂首，无比失落：“没想到如今一晃，也已经有二十余年了，我儿都已经成家立业，自己独立门户去了。”</p>
“她当时消失的时候，你可曾听到过什么声响？”沈慕琼追问，“或者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光芒出现？”</p>
苏束愣了下，而后肯定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您想啊，那间屋子若是猛然亮堂一下，我们肯定立马就冲过去了。我这院子拢共就这么大，从大门口到这，也就十米，一点动静我都会听得到的。”</p>
“所以那天，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也都没有瞧见？”沈慕琼眉头紧皱。</p>
这不对。</p>
“确实没有动静，而且是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们听到孩子哭了再进去的时候，发现孩子又饿了，正闹着找奶吃。”苏束痛心疾首，“这当中起码一个时辰还是有的啊！”</p>
“……这过程里你就没再去看看？”沈慕琼追问。</p>
“她生完孩子后身体虚弱，夜里孩子又闹夜奶她也睡不好，我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啊，我以为她喂奶之后累了，睡了，就打扰她。谁能想着在自家屋檐底下，她会消失不见啊。”他言辞恳切，瞧着不像是假话。</p>
但沈慕琼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p>
她思量许久，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药是哪里抓的？”</p>
“啊？”苏束愣了一下。</p>
“她身子不好，长期服药，那药是哪里抓的？”</p>
苏束愣了半晌，有些懵懵地回答：“是兴义堂，原本就在老街十四号，现在搬到北城墙</p>
“不。”沈慕琼摇头，“只是例行询问的一环。”</p>
“哦……”见状，苏束这才点了下头。</p>
“今日天色不早了，本官也不多叨扰。”李泽起身，他望一眼有些暗沉的屋外。</p>
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本该傍晚，却静悄悄地爬上了乌云。</p>
如今一抹火烧云都瞧不见，乌泱泱一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