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眼紧紧地盯着诗集蓝底云纹的硬壳封面，只见被水浸湿的地方渐渐褪去了颜色，露出墨迹来。</p>
封面乃装裱而成，里面衬了一层硬壳，就算浸了水，也不该出现墨迹。</p>
卢雁依松开梅染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最上面一层蓝底云纹揭开，里面那层硬壳上，写着几行字。</p>
这一刻，外面的喧嚣仿佛不存在了。</p>
她屏住呼吸，将这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取出丝绢，将诗集上剩余的水渍吸干。</p>
父亲留下了至关重要的线索。</p>
他已经查到那柄玉如意的来历，乃是正武元年，为了贺新皇登基，由一块属国朝贡而来的玉石雕琢而成。</p>
正武帝登基后，便将玉如意收入国库。</p>
直到正武帝迎娶崔氏为后，才从国库中取出，作为彩礼送到崔家。</p>
证据确凿，翡翠玉如意正是崔氏所有。</p>
卢雁依毫不怀疑，假如再多给父亲一些时间，他就能查到周睿才是高提辖的后台。</p>
可惜，父亲英年早逝。</p>
她闭了闭眼，按去眼角的湿意。</p>
要不是重活这一遭，她竟不知父亲的死间接和崔氏有关。</p>
周睿为了掩盖他和崔氏通奸的秘密，无所不用其极。</p>
仅仅只是为了消除风险，就能要了一名朝廷命官的性命，目无王法到了极点。</p>
一路缓缓而行，马车总算进了王府二门。</p>
秦牧原翻身下马，伸手将卢雁依从马车上抱下来。</p>
看见她眼眶微微泛着红色，秦牧原一愣，问：“怎么了？”</p>
卢雁依摇摇头，道：“我们进去再说。”</p>
王府里主子就他们两人，伺候的下人却足足有好几百号人。</p>
人多口杂。</p>
别的不提，崔氏赏下来的那几名孺人就还在王府。</p>
他们好几个月不在，府里的人没了约束，如今还不知道是怎样。</p>
进了房，关上门，卢雁依才将诗集从怀里取出，示意他看硬壳上的字迹。</p>
秦牧原看完，道：“有了岳丈的证据，我们只要找到玉如意就行。”</p>
这柄玉如意事关重大，周睿定然不敢再让其流落在外。</p>
极有可能，仍在高一鸣府上。</p>
周睿拉拢高一鸣，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p>
卢雁依“嗯”了一声，将诗集和从宣城带回来的羊皮纸仔细收好，道：“王爷，我替你更衣。”</p>
他们原想着先回府休整一晚，第二日再入宫，眼下却不可能了。</p>
京城的百姓消息最是灵通，此刻恐怕是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回了府。</p>
这种情况下，还是赶紧递了牌子进宫的好。</p>
“你也把衣服换了，我们一起。”秦牧原道。</p>
他的确有话要私底下和皇兄说，却不是众目睽睽的现在，干脆就携王妃一起进宫好了。</p>
卢雁依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朝服。</p>
御书房里，正武帝放下奏折，笑道：“这对小夫妻，总算还没忘记朕，终于是舍得回来了。”</p>
赵林泽弓着身子笑道：“晋王爷哪里就忘记了皇上呢？去一趟汴州，折子都能堆满一个屋子了。”</p>
从离京起，秦牧原每天一封奏折，从不间断。</p>
正武帝觉得自己多了一双眼睛，将这河山都看了一遍。</p>
眼下赵林泽提起他这件最高兴的事，心情更加愉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