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新任刺史，秦牧原便彻底放下心来。</p>
晚上对卢雁依说：“他是奔着养老来的，将来告老还乡了就还在汴州。旁的且不论，为着不被人戳脊梁骨，贾刺史也会在任上好好经营。”</p>
卢雁依笑道：“汴州百废待兴，正需要这样一位刺史。”</p>
秦牧原点点头道：“如此，明儿我将府衙中事务一应交给他，便能出发去晋陵了。”</p>
在出发前，卢雁依收到母亲从京城捎来的回信，里面附了一本诗集。信上书：这本诗集是你父亲所作，嘱咐我一定收好。既然你要去晋陵，我想是到了交给你的时候。</p>
诗集？</p>
卢雁依翻开认认真真看了几遍，确实是父亲的笔迹。诗文以随笔居多，所记载的大多是晋陵的风土人情。</p>
她合上诗集，摩挲着蓝底云纹的硬壳封面，思索了半晌也没有头绪。</p>
这么多年过去，诗集的四角和内页有些泛黄，其余部分被保存得很好。尤其是封面，晃眼看去就像刚装裱好似的。</p>
卢雁依将诗集收入行囊，打算到了地方再翻阅。</p>
晋陵。</p>
这个存在儿时记忆中的美丽县城，总是细雨蒙蒙，滋养着一方水土。</p>
时隔多年，重归故土。</p>
眼前的小城，和离开时别无二致。</p>
一砖一瓦、一花一树，从记忆中走了出来，逐渐清晰。</p>
“王爷！”</p>
卢雁依指着不远处的石桥，兴奋道：“您知道吗？小时候我最爱到这里来玩的。看女子浣纱，看乌篷船划过。只阿娘着紧，生怕我掉下水去。”</p>
冬日清晨的小城里流动着一层奶白色的雾气，在石桥边的台阶上，仍有女子浣纱，有乌篷船划过水面的涟漪。</p>
看着这一切，卢雁依忽地掉下泪来。</p>
秦牧原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道：“你若是喜欢，每年我都陪你回来。”</p>
“王爷……”</p>
卢雁依眼中泛着泪光，哽咽地看着他：“你怎么待我这么好？”</p>
“傻瓜。”秦牧原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p>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p>
晋陵县城中，有两条河流安静地流淌而过。</p>
秦牧原带她去的地方，是县城上风上水的西边，紧邻着河流的一处风景雅致的院子。</p>
流水潺潺，不用推开窗便可听风、听水、听初雪、听花落。</p>
“太美了！”卢雁依止不住地惊叹。</p>
这样的景致，她儿时也未曾见过。</p>
当时，卢宏康作为县令，带着妻儿住在县衙。在卢雁依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忙碌的，只在休沐之时才能和全家出游。</p>
“喜欢吗？”看着她眼里的星光，秦牧原也忍不住心头喜悦。</p>
卢雁依大力点头，问：“是王爷赁下的院子吗？”</p>
想到能在这里过年，她就满心欢喜。</p>
秦牧原却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买下，想给你一个惊喜。”</p>
他接着解释道：“我本想买下你儿时的故居，但那可是县衙，我总不能让县令换个地方住。”</p>
卢雁依“扑哧”一乐，笑道：“王爷，我很喜欢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