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善人开粥棚，也有人趁机用极其低贱价格买人儿女。</p>
那样的情形，眼前的妇人显然见得多了，就算有热腾腾的饭菜摆在面前，也不敢下口。</p>
“当真？”妇人的眼里亮起了惊喜的光。</p>
卢雁依点点头，指着梅染和龙葵二人道：“你看我有两个能干活的妹妹，买你孩子来做什么？平白多添一张口。我们原计划是要去汴州的，被洪水拦了道，又不通消息，就想找人问问汴州如今怎么样，可还去得？”</p>
她这番话说话，终于打消了妇人的顾虑，开口道：“你们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刚刚从汴州逃难出来。”</p>
“去不得！千万去不得！”</p>
她神色激动起来，捏痛了男孩的肩膀。</p>
“娘，你轻些，痛……”男孩的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却很懂事地并没有大声呼痛。</p>
妇人忙放开手，手忙脚乱地抹着孩子的脸道：“都是为娘不好，还痛不痛？”</p>
卢雁依给龙葵使了个眼色，龙葵上前道：“问话不急，你们先吃饭。”</p>
男孩在母亲的怀里抬起脸来，怯怯地问：“娘，我可以吃吗？”</p>
“可以，可以！”妇人的眼里泪光闪烁，拉着孩子的手给卢雁依磕了个响头，“善人，大善人啊！”</p>
“快快请起，万万使不得。”</p>
卢雁依用双手将她扶起，道：“我用一顿饭换你的消息，很公平的交易，你不欠我的。”</p>
话虽如此，可妇人心里却知道，她想要消息还可以找旁人。这个宝贵的机会给了自己母子，她不能不感恩。</p>
孩子得了允许，扑到饭桌上抓起一个肉包子就往嘴里塞。</p>
“别着急。”</p>
梅染在一旁看得红了眼眶，倒了一杯温茶放到男孩手边，道：“吃慢点，别噎着了。我们都吃过饭了，桌子上的都是你们的。”</p>
“真的吗？”男孩不敢相信。</p>
梅染点点头，卢雁依也笑意温柔，道：“真的，都是你们的。”</p>
男孩这才放心下来，拉着母亲坐下一块吃饭。</p>
为了让他们吃得安心，卢雁依并不打扰，坐在另一侧用笔在纸上记录下来她这几日的见闻。</p>
妇人坐姿端正，用餐时未发出声音，显然在受灾前也是生活环境优渥的家庭。只是不知道，如何就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两人流落街头。</p>
想必，在背后又是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p>
卢雁依在心头长叹了一口气。</p>
这世间，总是受苦的人太多，她又总是有心无力。</p>
所幸仍有好人，应勤池就传信来，他们已经救助了十余名孤儿，愿意去古柏庄的，已经走了第一批。</p>
“贵人，我们吃好了。”</p>
妇人拉着孩子的手走到卢雁依跟前，眉目间恢复了一点往日的神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