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冬至这天，半晌天还没亮，傍晚天就黑了。军中一直坚持的操练也停了，士兵们都拥挤在帐篷里，烧火做饭的工作反倒成了香饽饽。</p>
李乜裹得像个粽子，带上手下上山几次。</p>
凭借结实的护甲、尖锐的兵器，还有自己高超的射箭技巧。弄了些山鹿、冻僵的野鸡、冬眠的熊瞎子，还射杀了一窝老虎。</p>
一千五百斤的肉，扔进锅里每人分不了多少，但也足够其它部队的人羡慕了。</p>
火炉旁边，围上围裙，双刀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上好的五花黑熊肉就变成了肉馅。</p>
将淡红色的蒲公英洗干净、切碎，与肉馅切到一起，用香油拌了。</p>
又拿出早就醒好的白面，揉成季子，擀成面皮。</p>
李乜便用最简单的包饺子手法，反正只要不露馅儿就没问题。再说，肉馅吃面、素馅吃馅，军中粗鲁，讲究不了这么多了。</p>
“怠之今天做什么好吃的？”</p>
程开山照例来‘巡营’，每次都到饭点儿过来，让人忍不住想说他两句。</p>
到底是脸皮厚，愣是装作没听见。</p>
“冬至吃饺子，要不然耳朵都冻掉了！”</p>
本来是玩笑话，可程开山不觉得是。</p>
手下有些人，手、脸、耳朵冻的烂糟糟的，真掉了的也不在少数。</p>
打仗的时候不能割耳朵，很容易被对面割脑袋。</p>
耳朵没了也算留个全尸，脑袋没了可不就变成孤魂野鬼了？</p>
“那怠之多包点儿，手下几千个弟兄我怕不够吃！”</p>
李乜顿时就不开心了。</p>
啥玩意儿？包几千人的饺子？知不知道包饺子很麻烦的？</p>
指着窗户外面，毫不客气的示意他滚！</p>
白嫩的饺子在陶釜里上下翻飞，滚了几次之后都漂浮上来，美美的盛了一碗，肚子咕噜噜的早就造反了。</p>
哗啦~</p>
帐篷被掀开，孙玄昊的亲卫自动接受站岗的工作，老头子则拍打铁甲上的寒霜。</p>
径直走过来，一脚将李乜踢开。</p>
学着他的模样，坐在带靠背的太师椅上。</p>
端过饺子，尝了一个，烫的直呼热气，就是不吐出来。</p>
一言不发，稀里糊涂的一海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下了肚子。</p>
吃完后拿过细细的草茎剔牙，便剔边抱怨：</p>
“南方人就是小气，屁大点儿碗，哪有用盆子舒坦？还有没有？再去盛两盆来！”</p>
说完从桌子左边的坛子里拿出一把豆子，一边旁若无人的吃着，一边躺下身子，将泥泞的靴子放在桌子一角。</p>
别说，样子不好看，但是真他娘的舒服！</p>
李乜被鸠占鹊巢，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下饺子。</p>
本以为就伺候他一个人，没想到程开山打头儿，后面跟着陈忠桓、郑充国、徐植，还有一位英姿飒爽的白袍小将！</p>
小帐篷突然拥挤不堪。</p>
饺子是不够了，李乜分成几小份，分别端上去。</p>
让人取了冻肉，当场烤了起来。</p>
一人几根排骨，或者一条鹿腿，六个人，足足吃了两头成年山鹿。</p>
李乜就纳闷儿了，一个个脖子</p>
程开山、郑充国个子大、吃得多就算了，白袍小哥儿，你成年了吗？徐植，你是文官啊！还嗦手指头啥意思？没吃饱？</p>
忙活出了一身汗，确认他们都吃饱了，这才坐下来，享受独属于自己的美食。</p>
黑熊冬眠之前会存储充足的脂肪，还会在手背上涂抹一层厚厚的蜂蜜，就是饿醒了才舔两口，经过浸润，前掌也被腌入味儿。</p>
好在这只狗熊会节衣缩食，上面的蜂蜜还没吃多少，就便宜了李乜！</p>
打开倒扣的盘子，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热气腾腾，让人食指大动。</p>
几个人虽然早已吃饱喝足，但还是忍不住带上筷子尝尝鲜。</p>
“呵，熊掌！鹰扬将军好福气，这年头儿就连陛下都没这么好的口福！”</p>
李乜眼见盘子少了大半，急忙搂住，抱着端到一边独自享用。</p>
甜食啊，这年头儿只有不那么甜的麦芽糖，蔗糖、冰糖什么的都没有。蜂蜜？这是一般人能吃的吗？</p>
要是敞开肚子让他们吃，再来十个八个的也不够嚯嚯！</p>
众人笑骂，拿李乜打趣。</p>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长的，什么事到他手里都变得这么简单。</p>
还偏偏一身的绝活儿，占卜算卦、射箭骑马、医术庖厨、诗词歌赋，就连打仗都是一员福将，还偏偏没有架子，和谁都能打成一片。</p>
自从吃了他做的饭，才明白以前吃的都是猪食！</p>
别的将士都是一天三顿、清汤寡水，他的手下愣是能分到一块好肉。</p>
孙玄昊看着着急忙慌吃东西的李乜，一丝笑容提上嘴角：</p>
“如果政儿还活着，也该到他这个年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