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人生最痛苦的事,身不由己绝对算上一个。</p>
在校场上,一匹马儿在前面跑,鞍鞯上挂着一个五六米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将李乜的双手捆的结结实实。</p>
如果没记错,自己已经跑了十几圈儿了。</p>
马儿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双腿像灌了铅,为了避免身子倒下、被拉在地上拖拽,只能头晕目眩的跟着跑。</p>
妈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竟然受如此大刑。</p>
要么弄死自己,要么给一个合理的说法,要不然,等打仗的时候,老子一定射冷箭,让你小子见阎王。</p>
身子一个踉跄,肺部好像要炸开了一般,身子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p>
前进的步伐还没停止,被拖拽着往前拉扯,手腕火辣辣的疼。</p>
“小子,服不服?”</p>
“服......服了~”</p>
前进的势头终于停下,冥冥之中,好像被抬了起来,装进一个帐篷。</p>
身体透支厉害,手腕还在火辣辣的疼,勉强喝了几口水,脑袋一歪,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胸腔的怒火。</p>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程山无疑。</p>
“小子,这‘杀威棒’的滋味如何?其实不只是你,任何投降的武将都要经历一遍,目的就是一次打改、一次打服,从今往后为军中效力,再不敢生二心!”</p>
“哦,那小子是降将?”</p>
“非也!”</p>
“那小子是叛将?”</p>
“也不是!”</p>
“陆县令是你妹夫,是我恩师,多少也带有一丝亲情,我大老远为你押送兵马粮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让我吃这‘杀威棒’?”</p>
程山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又或者是做贼心虚。</p>
支支吾吾,半天才爽朗的说道:</p>
“久闻怠之大才,早就想收归麾下。奈何我前些时日,听说你要设计赚我麾下几千州兵。用计之狠,让我心生余悸,踌躇不敢前。</p>
如今你反倒是落在了我的手中,于公于私,都不能轻饶!”</p>
李乜内心叫苦不迭。</p>
之前确实和陆赟商量两军合并的计划,没想到还没实施就夭折了。</p>
夭折也就算了,自己还傻了吧唧的羊入虎口。</p>
怪不得这小子一见自己就没好气,如果自己碰上要谋害自己的家伙,跑马圈儿的惩罚着实轻了些。</p>
此时就像偷别人家的东西,被当场捉到了一般,让人无地自容。</p>
不过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辩驳道:</p>
“在其位谋其事,我身为县尉,自然要帮大人解忧。于公我不愧与职位,于私我倾心为谋主谋划。反倒是你,既然要我效力,不虚心讨教就算了,又官报私仇,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p>
一番话说出来,有理有据。</p>
让程山听的面红耳赤,如同气急败坏的斗牛。</p>
一把将李乜拎起来,嚷嚷道:</p>
“老程就官报私仇了怎么着吧?你要是有本事就和我去校场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晓得像女人一般碎嘴皮子!”</p>
李乜重新半躺在榻上,紧紧衣服。</p>
“如果我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自有人把我大卸八块,速去安排,等我修整一晚,好率领部下返回岱县复命!”</p>
“回去你是别想了,老程是个粗人,冲锋陷阵我不怕,手下只缺少谋士文书。那些世家大族眼高于顶,不肯帮我,坦之把你介绍过来就是要助我一臂之力。</p>
先前的‘杀威棒’是我欠考虑了,队率一职自然作废。</p>
只求怠之留下,担任参军,协助于我,上报朝廷、下安黎庶,开山拜谢!”</p>
李乜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话?</p>
世家大族不帮你,才找上我?找上我可以,不说让你三顾茅庐,起码好声好气不行吗?</p>
一上来就给我弄个下马威,还找了个‘娘娘腔’的理由?</p>
这是理由吗?简直就是侮辱人。</p>
不过灰头土脸的回去是不行了,陆赟已经把自己卖了。</p>
交易很明显,就是一方出民力物力,一方带领士兵保境安民,自己?一个添头儿罢了。</p>
没了后路,说话也没底气。</p>
“既然将军诚心相邀,按辈分又是我恩师娘舅,于情于理都不可拒绝,既然如此,那就在账下听令,尽些绵薄之力!”</p>
李乜忍着酸软的全身,起身朝正方体的程山拜了三下。</p>
哄得他喜笑颜开,蒲扇一般的大手掌拍在肩甲上,啪啪作响。</p>
“我得怠之,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事不宜迟,快些作法,将那些乱臣贼子统统正法吧?”</p>
李乜一头雾水,反问道:</p>
“如何正法?”</p>
“怠之可求雨,不如天降洪水,冲了叛军?”</p>
李乜摇摇头,“不会!”</p>
“怠之可请雷神,不如天降正义,劈了叛军?”</p>
李乜继续摇头,“做不了!”</p>
“什么啊,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统计兵册、掌管钱粮这些文书可总会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