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所在的晋昌坊在朱雀大街右侧第三坊，与芙蓉池只有一坊的距离，那里已经是整个长安城的东南角，想要去长安县衙，要穿过大半个长安城。</p>
即便曹不凡从武侯铺找了一辆轻快马车，赶到长寿坊的时候，堪堪踩着关闭坊门的时间点，总算是有惊无险进入了长寿坊。</p>
亏得李秘将坊门钥匙交给了老爹，否则他是赶不回永安坊关闭坊门了。</p>
此时县衙早已散衙，街上也没有了行人，两人乘骑马车赶到县狱来，门前却仍旧守着不少宋家的家将。</p>
他们俨然将县狱当成了自家柴房，在县狱不远处生了火堆，此时正在熬煮晚饭。</p>
县狱的看守们似乎也习以为常，当值的狱卒还在宋家的家将这边蹭酒喝，说着粗鄙的笑话，气氛好不热闹。</p>
李秘已经成了宋家的眼中钉，这些家将对李秘再熟悉不过。</p>
不过李秘并没有去理会，径直到了班房，朝狱头道：“宋舞阳关押在哪里？我要探一探他。”</p>
狱头早就收了宋家好处，说不定钱启庸也有过叮嘱，鼻孔朝天，懒洋洋地敷衍道：“县狱已关，没有知县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p>
“陈鱼头，有人要杀宋舞阳，我等只是进去确认他的安危，你职责所在，不让我等进去也无妨，但你好歹进去看一眼，这样总成吧？”</p>
这位外号鱼头的狱头，自是认得曹不凡，毕竟平日里少不得打交道。</p>
“曹帅，您就别为难兄弟了，员外郎和知县都千叮万嘱，谁都不能接近宋舞阳，俺们也是听令行事……”毣趣阅</p>
曹不凡还在跟狱头扯皮，李秘知道不容易，径直走到了家将这边来。</p>
“有人要杀你家少郎君，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进去看一眼的好。”</p>
那家将呸了一口唾沫：“凭你也配！要不是你，我家少郎君能入狱吃这般苦头？现在来装什么好人，我呸！”</p>
“晦气，不想挨揍就赶紧滚蛋！”</p>
李秘见得他们无动于衷，而且已经撸起袖子，也不再多劝。</p>
曹不凡也悻悻而归，朝李秘说：“那陈鱼头也不知道拿了宋家多少好处，水泼不进，连我的面子都不卖，需知平素里他最是窝囊，今夜倒是硬气……”</p>
看着谈笑风生的宋家营地，李秘总觉得坐立不安，说不出的诡异。</p>
“有没有探听到什么口风？”</p>
曹不凡看了狱头一眼：“这软货窝囊惯了，也不好惹我，但说县狱这两日如同铁打一般，饭菜都是宋玄问亲自来送的，其他人不进不出，苍蝇老鼠都没放跑半只……”</p>
“戒严两日了？”</p>
“是。”</p>
李秘倒是松了一口气。</p>
如果处一和尚想杀宋舞阳，只能在两天前这个窗口混进去，而两天时间足够他杀死宋舞阳几百回了。</p>
宋玄问每天送饭，不可能连自家儿子死了都不知道，可以肯定，宋舞阳还活着，指不定处一和尚还没混进去的。</p>
“县狱能做到这个地步？”</p>
李秘也惊诧于县狱的严防死守，毕竟县狱可不是什么天牢，虽然是长安县的县狱，远比其他地区的县狱要森严，但毕竟也只是个县狱，硬件上就先天吃亏。</p>
曹不凡却是摇了摇头：“倒也不全是，这两天太热，下午的时候死了个老囚徒，宋家人嫌晦气，让人扛到义庄去了。”</p>
“死了个老囚徒？”</p>
李秘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提了起来。</p>
“曹帅，这些人都不对劲，能不能四处打听一番？”</p>
曹不凡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长寿坊如果有生面孔，或者异常之人，应该是能探听得到的，这就是城狐社鼠地头蛇的本事，与后世片警一样，对辖区居民自是要了如指掌。</p>
曹不凡自是点头应承，转身之时却发现李秘没跟上：“二郎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