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很快，何方找到了柳依依。</p>
现在是清晨，经过一晚的忙碌，此时的姑娘们通常都在补觉，她也不例外。</p>
柳依依突然被惊醒了。</p>
她从没有学过武功，当然察觉不到何方的潜入，真正唤醒她的，是一种阴冷的感觉，非常非常可怕。</p>
柳依依翻身而起，连忙往后面蜷缩着，眼睛里写满惊恐。</p>
“你，你是谁？”</p>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p>
一般的青楼都是有护卫的，而快活林的品级和规模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会有人随便闯进来？</p>
“柳姑娘好，你别害怕。”</p>
何方坐在床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笑得也好看。</p>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样东西，摆在被褥上。</p>
那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一把雪亮的短刀。</p>
何方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银子更可爱的东西了，只要有了它，你就可以去买好看的衣裳，名贵的胭脂，从而让自己变得更美。”</p>
柳依依道：“嗯。”</p>
何方道：“即便是个丑八怪，有钱也可以变美的，何况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p>
柳依依道：“嗯。”</p>
何方道：“不过在勾栏里，再漂亮的女人也会变老，而女人一旦变老，就会受到男人的嫌弃，甚至很难活得下去。”</p>
柳依依道：“我知道。”</p>
何方道：“所以说，归根结底，钱其实比男人更重要。”</p>
柳依依点头。</p>
何方将视线落在短刀上，用手指轻轻一弹：“这是把锋利的刀，如果刺进胸口的话，应该很快会死。”</p>
柳依依道：“我知道。”</p>
何方道：“那姑娘是选银票，还是选刀？”</p>
柳依依道：“我选银票。”</p>
何方笑了：“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p>
柳依依道：“公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p>
何方道：“我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你认识小武么？苏州的小武。”</p>
柳依依目光闪动：“认识。”</p>
何方道：“他的家在哪里？”</p>
柳依依道：“我不知道，我一向绝少出门，妈妈也不让咱们随便走动。”</p>
何方道：“哦，说的也对。那小武是个什么样的人？”</p>
柳依依思索着：“小武这个人沉默寡言，平常基本都不开口的，闷得就像个葫芦。”</p>
何方道：“那别的呢，比如他的口味或者嗜好等等？你们相识了许多年，总会知道一些吧？”</p>
柳依依还是摇摇头：“不知道。”</p>
何方又笑了，他忽然挥动短刀，一刀就刺入柳依依的小腿中！</p>
柳依依没有发出惨呼声。</p>
也不觉得疼。</p>
因为恐惧已经大过一切，甚至扼杀了身体的感知。</p>
何方一点点慢慢拔刀，殷红的鲜血也随之流出，流得很快。</p>
“现在想起来了没有？腿上的伤还可以长好，若是心上的可就难办了。”</p>
柳依依的眼睛中溢出泪水，颤声道：“好，我说……”</p>
何方道：“小武有没有常去的地方？”</p>
“有。”</p>
“在哪里？”</p>
“在你的坟头！”</p>
话刚落音，柳依依竟扑了过去，主动迎向他手里的短刀。</p>
这把刀果然锋利，瞬间没入胸口中，直没入柄。</p>
柳依依的嘴角开始流血，脸色一片苍白。</p>
“你……”</p>
何方又惊又怒，怎么都没料到她居然会自尽：“你只是个勾栏里的贱人，为什么要为一个男的去死？”</p>
柳依依的身体慢慢滑落，摔倒在脚下：“你不懂？”</p>
何方道：“我的确不懂！”</p>
柳依依道：“你有没有曾经喜欢过谁，是真正的喜欢，喜欢到骨子里？”</p>
何方皱着眉，脑海中忽然掠过高寄萍的脸。</p>
他沉默几秒后开口：“明白了。小武知道么？”</p>
柳依依道：“他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也没说过，像我这样的身份，说出去只怕会遭人耻笑。”</p>
何方道：“既然人家都不知道，你的死还有什么意义？”</p>
“……”</p>
柳依依看向窗外，澹澹地笑了，最后的笑容冻结在脸上。</p>
有些话其实不必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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