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冀凯说了句。</p>
正好宗也走过来,问,“意外什么。”</p>
“姜老师今天挺好看啊。”</p>
宗也顺势偏头。</p>
姜初宜端坐着,迎接他打量的目光。</p>
几秒后,宗也坐在冀凯身边,挡住他大半的视线,倾身,拿起一盒薄荷糖。</p>
冀凯纳闷:“不是,这沙发这么大,你非要挤我干嘛啊?”</p>
“那你坐另一边去?”</p>
冀凯有点回过味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攻击性有点强呢。”</p>
“有吗。”宗也表情依旧沉静。</p>
王滩抱臂坐在另一头,看了他们一眼,终于出声提示:“阿凯,你不能当面点评女人,这样很冒犯,懂?”</p>
“再说了,被你点评的这个女人...”王滩懒洋洋地拖长语调,“还是你队友的绯闻对象,你觉得合适么。”</p>
冀凯着实是很无辜:“不至于吧。”</p>
“严重了,严重了。”姜初宜立刻出声打断,避免这个话题继续发展下去。她站起身,“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刚刚在冰箱冻了几盒。”</p>
“行啊。”冀凯答。</p>
姜初宜迅速离开现场。</p>
瞅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王滩感叹了声,“姜老师这种妞,好像有点难追啊。”</p>
宗也面无表情,装没听见,端起杯子,抿了口酒。</p>
冀凯回头,压低声音,惊讶道:“什么?!你要追姜初宜?”</p>
王滩懒得跟这个傻逼讲话,“滚。”</p>
...</p>
...</p>
辛荷是属于人菜瘾大的典型,酒还没醒完,便嚷嚷着让大家一起陪她喝。</p>
几杯酒下肚,冀凯两腮发红,叉了几块水果喂进嘴里。</p>
其余人都在闲聊,姜初宜趁机喊他:“冀凯,冀凯!”</p>
冀凯茫然地啊了一声。</p>
“能帮我个小忙不?”姜初宜稍微挪过去一点,“我有个朋友挺喜欢你的,他想要个签名。”</p>
冀凯大着舌头:“签名?可以啊。”</p>
得到许肯,姜初宜跑去把自己的包拿来,翻出赵光誉塞给她的专辑和笔,递给冀凯,“签这上面就行,谢谢啦。”</p>
“多大点事。”冀凯咬开笔盖,一边签,一边问,“你这朋友叫什么?”</p>
“赵光誉。”</p>
“赵...”</p>
姜初宜补充:“光荣的光,荣誉的誉。”</p>
这名字冀凯好像有点印象,他问:“要写两句话吗?”</p>
姜初宜:“都行,看你方便。”</p>
她乖乖坐在小脚凳上等着冀凯签名。</p>
金属打火机的咔哒声传入耳朵。</p>
很有规律,一下一下的动静,让姜初宜无法忽视,她把目光投向旁边。</p>
宗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跟王滩聊天,他后背靠着沙发,用手玩着打火机,情绪不是很高。</p>
见姜初宜望过来,宗也食指一勾,把打火机帽扣上。</p>
姜初宜走了下神。</p>
他笑了笑,“怎么了,需要我也签一个?”</p>
她摇头,“不用。”</p>
沉默会儿,宗也问:“介意我在这抽根烟么?”</p>
姜初宜再次摇头。</p>
冀凯写着字,随口道:“你这朋友是谁?”</p>
“大学认识的朋友。”</p>
冀凯噢了一声。</p>
宗也平静地拿了包烟拆着。</p>
冀凯扬眉,八卦道:“你们很熟吗?”</p>
“挺熟的。”</p>
她刚回答完,察觉到旁边的人站起身。</p>
余光中,宗也拿上打火机和烟,独自去阳台上了。</p>
她和冀凯彼此沉默地对视一眼。</p>
他不是说要在这儿抽吗....</p>
姜初宜试探地开口:“宗也好像...今天心情不太好?”</p>
冀凯耸耸肩,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p>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宗也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情绪是哪儿来的。</p>
等宗也抽完几根烟回来时,两人还在聊天。冀凯偏过头,“哥们,心情不好啊?”</p>
宗也拿起茶几上的薄荷糖,倒了一粒出来,丢进嘴里,“没有。”</p>
他坐下,随手拎起一瓶酒,垂眼倒了半杯,推给冀凯。</p>
“干嘛?”</p>
宗也简单道:“喝点?”</p>
“喝呗。”</p>
宗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p>
见状,姜初宜犹豫着,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点酒。</p>
宗也喉结吞咽,边喝酒边看她。</p>
姜初宜冲他一笑:“我陪你们喝?”</p>
冀凯摆手:“喝不了就别喝,我们很绅士,不逼女孩子喝酒。”</p>
“啊?”姜初宜老实道,“我酒量还行的。”</p>
说完,她就现场表演给他们看。</p>
这么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硬是坐在那儿干闷了大半杯酒,一下不带含糊的。</p>
她把空杯子啪地放到桌上。</p>
冀凯哽了哽,由衷地感到佩服:“姜老师,您真是女中豪杰。”</p>
...</p>
...</p>
两个小时后,姜初宜默默无语,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一大群人,心里不禁想,他们一个个的酒量怎么都这么差?</p>
冀凯已经跑到厕所里吐了三次,伏城尚还有一丝清明,但也不多。</p>
姜初宜费力地把辛荷拖回楼上卧室,给她擦了擦脸,又返回楼下收拾残局。</p>
绕了一圈,姜初宜弯腰,把茶几上的酒瓶收拾好。</p>
经过宗也时,姜初宜偏头看了眼。</p>
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他闭眼坐在地毯上,坐姿松弛,背靠着沙发。</p>
由于头微微歪着,眼镜已经滑到鼻梁上。</p>
姜初宜放下手里的酒瓶,瞧了他两眼。原地驻足一会儿,她还是走过去,伸手,准备帮他取下眼镜。</p>
谁知,刚把眼镜取下来,手腕忽然被人抓住。</p>
姜初宜一惊。</p>
眼镜滚落到地毯上。</p>
宗也眼睛微微睁开。</p>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香槟的微醺气味。暧昧温柔的光线下,宗也似乎酒量不佳。他皮肤偏白,喝酒上脸,醉了后,颈侧的胭脂痣都仿佛染上潮红,形容不出的色.情。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懒,眼尾上挑,“大佬,耍流氓啊?”</p>
这叫什么话。</p>
姜初宜震惊,一时间都忘了抽回自己的手。</p>
她又没想偷偷摸他的脸,只是单纯帮忙摘个眼镜而已!怎么就耍流氓了,这个罪名可太大了。</p>
宗也抓她手腕的力道很轻,可当姜初宜企图抽回自己的手时,他的手指又突然用力。</p>
她没能抽出来。</p>
宗也眼睛眯着,很长的睫毛半垂,只是这么瞧着她。</p>
就像姜初宜是个趁别人喝醉了占便宜的小贼,被他当场抓获。</p>
而他不想轻易放过她。</p>
姜初宜左右为难,不得不解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帮你摘一下眼镜,怕压坏了,没有别的意思。”</p>
宗也不为所动,稳稳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是么。”</p>
好像并不相信她的话。</p>
和宗也对视,姜初宜被他直白幽深的目光看得手指蜷缩。</p>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p>
酒精的缘故,宗也思维处于一种非常混沌的状态。</p>
记忆像玻璃一样,一片片碎开。他记得一些东西,也忘了一些东西。</p>
就比如眼前这个人,他知道她是谁。但是他忘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p>
仅剩的一丝自制力,让他没有做更过分的事。</p>
即使他非常想。</p>
姜初宜无可奈何。</p>
等了会,确定他没别的动作。姜初宜肩膀松了下,试探性地喊了句:“宗也?”</p>
宗也:“嗯?”</p>
尾调上扬,懒懒的,很撩人。</p>
这下姜初宜心底十分能确定,宗也是确实喝多了,还醉的不轻。</p>
平时的他根本就没这么浪。</p>
不,不止浪,简直是,放浪形骸。</p>
喝醉的人都很难搞,姜初宜有些头大。她观察了一下,半蹲下来,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跟他商量,“你能先放开我的手不?”</p>
宗也没说话,只是手越抓越紧,略带强迫性质的力度,让姜初宜甚至产生了一点痛感。</p>
她决定放弃交流,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p>
一边努力解脱自己的手,姜初宜还在试图唤醒他的神志,“宗也,宗也,你还认识我吗?”</p>
这次,宗也像是听清了,终于有了反应,“姜初宜?”</p>
姜初宜心里一喜,连连点头:“对,对,是我,姜初宜,还记得吗?”</p>
不知为何,宗也笑了,带着微妙且忍耐的笑。因为醉酒,眼里有粼粼的水光。</p>
他语气忽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温和,“好久不见。”</p>
宗也脸色潮红,将她拉近。</p>
姜初宜被宗也扯得往前倒,重心陡然失衡,扑到他的膝盖上。</p>
慌乱间,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肩上,保持距离和平衡。</p>
就这么被迫俯身在宗也上方,她听到他低声说,“我一直都记得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