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悦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两千，而不是两百块吧？”</p>
“去你的，寒碜谁呢！”</p>
李援朝好笑地骂了他一句，正经的歪了歪脑袋道：“马上九、十月份了，这钱更好赚，年底前我就能攒下买车的钱。”</p>
“瞧见没？”</p>
他回身指了指停车位上的红星羚羊说道：“城市版，最好的那款！”</p>
见两人的目光跟过去，又示意了坐在椅子上的左杰道：“左会长帮我弄了个指标，原价一万，能优惠到八千。”</p>
“窝草——”</p>
张海阳和钟悦民被他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再看向左杰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敬畏。</p>
不用说别的，一个指标就减了两千块，这实力和能力也太牛哔了！</p>
再有，干了半年就能买车，如果李援朝没吹牛哔，那他每个月得挣多少？</p>
那是小汽车啊，不是大街上的彗星摩托车！</p>
这个年代，有自行车就很牛哔了，他现在骑摩托车，还要买小汽车。</p>
你就说，钟悦民和张海阳得羡慕成啥样？</p>
两人同时想到有一天他们赚钱买了汽车，来这里接周小白下班，那得是多么……</p>
“指标的事我不敢居功，呵呵。”</p>
左杰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东风一号俱乐部会长武哥给的福利待遇。”</p>
他起身示意了李援朝说道：“这个待遇是有，但能用到的目前只有援朝。”</p>
这么介绍完，便示意了管理处的方向，说有事情，请他们自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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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援朝的话可比周小白讲了一下午要有效果的多了。</p>
购车指标带优惠，是青年汇会员的福利待遇。</p>
而且，购车的钱也是李援朝进入青年汇以后，才从这里分享到的机遇攒下的。</p>
换句话说，李援朝能有今天这么屌，正是因为他在俱乐部里混得好。</p>
所以，张海阳和钟悦民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必须进俱乐部。</p>
“悦民，咱们合伙干吧！”</p>
张海阳热情地招呼道：“你我是兄弟，有钱一起赚。”</p>
“这个……我再想想吧。”</p>
钟悦民早就没有了中午来时的好基友一辈子的情绪，他恨不得没见过张海洋。</p>
“你也知道，我还有一帮小兄弟呢，咱们……你懂得。”</p>
“确实，是我没想全面。”</p>
张海阳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悦民，你看我这……有点激动了。”</p>
“呵呵——没关系——”</p>
对方话里的这……啥，钟悦民听懂了，无非是见到周小白激动的呗。</p>
现在距离周小白越来越近了，感觉机会越来越大了呗。</p>
钟悦民脸上维持着好兄弟讲义气的模样，实则已经开始计划怎么超越对方了。</p>
点火的李援朝目光流转，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带上了一点坏劲。</p>
“周小白今天就住在这边了吗？”</p>
张海阳看了看后院，问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p>
“打网球，陪人打网球——”</p>
李援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端起茶杯说道：“下次别这么冒失了。”</p>
见张海阳目光里的茫然，他笑了笑，提醒道：“关于请客的事，这里的餐厅只对会员开放，你是请不了客的。”</p>
“啊？啊！怪不得她……”</p>
张海阳骤然想起刚刚周小白说的话来了，明年请……是不是代表着她希望自己进入俱乐部，想要……嘿嘿……</p>
他在这想着心事，一边的钟悦民却听出了李援朝话里的意味深长了。</p>
打网球？陪谁打网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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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于姐，你好香啊！”</p>
周小白还以为自己鼻子产生错觉了，特意在于丽身上闻了闻。</p>
她这才确定香味是从于丽身上传来的，是香水的味道。</p>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p>
于丽脸色微红，故作不知地在胳膊上闻了闻，说道：“没有啊——”</p>
“咦——这也太假了吧！”</p>
周小白嫌弃地嗔道：“连我你都防啊，说，谁送的！”</p>
罗云甩了甩手里的球拍，好笑地看着两人，道：“也告诉告诉我——”</p>
“找打了你们！”于丽嗔道：“再这样，我可不陪你们玩了啊。”</p>
“都开始转移话题了——”</p>
周小白撇了撇嘴角，故意逗她道：“一定是男同志送的。”</p>
“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p>
于丽翻了个白眼，走到场边的藤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p>
周小白和罗云也走了回来，两人嘀咕了几句，笑着说道：“不可能！”</p>
“这香水味国内绝对买不到！”</p>
周小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吨吨吨地喝了个干净，这才笑闹道：“看来于姐好事将近了——”</p>
“再闹就真打你屁股了啊！”</p>
于丽白了她一眼，示意了对面的院子道：“去吧，去找你武哥吧，别来烦我了。”</p>
“那这样是不是很没义气啊？”</p>
周小白看了看对面的院子，茶里茶气地笑道：“我再陪您玩一会儿吧。”</p>
“得了吧，你大老远的从津门回来，”于丽看着她说道：“绝不是为了陪我打网球的。”</p>
“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p>
周小白将球拍交给了罗云，站起身摆摆手说道：“我去看看武哥用不用续茶。”</p>
“这借口找的，真烂！”</p>
罗云撇了撇嘴角，坐在了周小白刚刚的位置上，对于丽问道：“武哥今天不是要忙吗？”</p>
“嗯，是挺忙的——”</p>
于丽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随意地说道：“马上就得回家了。”</p>
“咦！你可真够坏的！”</p>
罗云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嗔道：“也不用这么报复回去吧，太残忍了！”</p>
“什么，你在说什么？”</p>
于丽嘴角带着笑意，看着罗云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p>
得！姜还是老的辣啊！</p>
罗云知道，于丽早就知道周小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而她原本是真不知道。</p>
人家俩人互相逗壳子，结果傻乐呵的就她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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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贵：“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哪！”</p>
王宝钏：“提起了旁人我不晓，苏龙、魏虎是内亲。你我同把相府进，三人对面就说分明。”</p>
薛平贵：“他三人与我有仇恨，咬定了牙关他就不认承。”</p>
……</p>
“真好——”</p>
周小白羡慕地看着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手里鼓着掌。</p>
可惜了，屋里只有她和李学武是观众，掌声不是很热烈。</p>
甚至，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鼓掌。</p>
唱薛平贵的金姣姣甩了甩大胡子，逗着周小白问道：“哪里好？”</p>
“额——就是好嘛——”</p>
周小白目光很是清澈地赞道：“我虽然听不懂，但真觉得好听，真好听！”</p>
“谢谢小白姑娘——”</p>
穿着女装唱王宝钏一角的佟慧美手搭在了金姣姣的胳膊上，示意她不要顽皮。</p>
这会儿笑着走过来打了招呼道：“我们还在学习，唱的不好，您多见谅。”</p>
“啊！这还唱的不好？”</p>
周小白惊讶道：“那唱的好的得多好？”</p>
“哈哈哈——”</p>
金姣姣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胡子，肆意地大笑了起来。</p>
她现在是老生装扮，自然笑起来没什么，只是听着太好玩了罢。</p>
“确实很不错，我都听出来了。”</p>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问道：“这唱的是什么剧目？”</p>
“是《武家坡》，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p>
佟慧美好久没见到他了，这会儿显得有些急切。</p>
刚刚李学武在管理处忙完，便来了她们这边。</p>
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都很惊喜，正好在练习，便借着行头给他表演了一段。</p>
“是一个小段，”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让中途而来的周小白意外了一下，所以这会儿又收敛了许多。</p>
“讲的是大将军薛平贵归家，遇王宝钏于武家坡前，夫妻相别十八年，王已不识薛。”</p>
“薛假问路以试其心，王逃回窑，薛赶至，直告己名及别后经历，夫妻相认的故事。”</p>
她解释的很详细，好像要表达什么似的，只是越说头越低，有点不好意思了。</p>
周小白只是好奇两人的装扮和行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京剧演员。</p>
以前她也听说过，这边园子里有学戏的，只是没怎么接触过。</p>
就算在餐厅见了面，金姣姣和佟慧美也很少与其他人说话，所以直到今天，双方才算是说上了话。</p>
金姣姣心思灵动，也很好奇同在一个大院里住过的周小白。</p>
她们互相打量着，忍不住地都笑了起来。</p>
小姑娘似的，周小白只跟她说了几句话，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单纯。</p>
所以她愈加的觉得对方可爱，主动交起了朋友。</p>
佟慧美心思更成熟一些，目光里只有李学武。</p>
对于李学武不懂就问的性格，以及直言不讳地表示听不懂京剧的话，她并未在意。</p>
甚至刚刚的表演给了不懂的他看和听，她也觉得知足了。</p>
他就是这样的正直，坦诚，是她喜欢和欣赏的样子。</p>
所以李学武夸她们唱得好，她是真的很欢喜的，因为这一定是真话。</p>
“现在还在跟先生学戏吗？”</p>
李学武看着佟慧美，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没在意周小白的目光。</p>
倒是佟慧美有些不好意思了，亮了手里的茧子，道：“是，练剑来着，磨的。”</p>
周小白见他是看这个，便也就没再在意，而是同金姣姣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p>
“问问你们先生，现在能不能登台表演了。”</p>
李学武很照顾她们的情况，并没有武断地做主。</p>
见佟慧美和金姣姣都看了过来，便笑着解释道：“红星厂最近在扩编，在城里收了五个剧场，用于文艺宣传工作。”</p>
“如果你们能登台表演了，我就安排你们以借调的方式跟团演出。”</p>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们是需要积累舞台经验的吧？”</p>
“姐姐——”</p>
金姣姣目光里全是兴奋和渴望，她太希望上台表演了，这是她学戏的目标啊。</p>
“不会给您添麻烦吧？”</p>
佟慧美谨慎地问道：“毕竟我们还年轻，再晚几年也是可以的。”</p>
“没关系，只要演唱规定的曲目就可以了。”</p>
李学武看得出金姣姣的着急，以及佟慧美的谨慎。</p>
他安慰两人道：“只是借调，组织关系还在这边，我会帮你们安排好的。”</p>
“现在你们要跟先生确定好，是否到了登台积累经验的时候。”</p>
“我是不懂你们这行的。”</p>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不能好心办坏事，影响了你们的艺术人生。”</p>
“谢谢，谢谢您——”</p>
佟慧美起身，拉着金姣姣的手，很是正式地给李学武福了福。</p>
李学武没客气地点点头，说道：“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p>
“到时候给你们师徒几个组个小班子，算咱们俱乐部的文艺宣传队。”</p>
这些话只是简单说给佟慧美两人的，具体怎么走流程，怎么完成组织结构，就不用她们管了。</p>
组建这个班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方便两人唱戏，积累舞台经验。</p>
能得到这么多老先生的教导，只要在红星厂的庇护下坚持几年，到时候必然是梨园届的小先生，小泰斗。</p>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保证舞台表演机遇、保证衣食无忧、保证教学资源的真就不是很多。</p>
二十多岁的曲艺大师，三十多岁的曲艺泰斗，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p>
等她们老了的时候，就可以自豪地说，我都泰斗三四十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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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离开时周小白错愕的表情，以及懊恼的话语，李学武就有点想笑。</p>
她偷偷溜进来陪着自己听戏的时候，就知道她被于丽给耍了。</p>
而当他同佟慧美和金姣姣说完了话，往外走，直接去了停车场的时候，周小白彻底傻眼了。</p>
她是没想到李学武在俱乐部就待这么一会儿。</p>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陪着于丽打球了。</p>
本就是糊弄事的，以后毕竟要在俱乐部里玩，总不能忽视了于丽的存在。</p>
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p>
于丽叫她一起打球，她就真的信了，还想着晚上一起吃饭呢。</p>
啥？请客？坐一会就行了呗，他们算啥贵客。</p>
至于说李学武，她真的想留下对方，在津门也没相处两天的。</p>
况且就晚上那一会儿，他还要装模作样地看书。</p>
所以看着指挥车离开的时候，她真的有点生气了。</p>
决定今晚记于丽的账，逼着她买单！</p>
李学武是不知道当天晚上有啥节目的，即便是知道，他也没时间留下。</p>
因为婚礼结束，晚上还要吃一顿的，算是家里人闹洞房。</p>
这会儿没了娘家人的护持，王亚梅被几个坏小子闹的差点骂了人。</p>
也是，回收站里哪有好人啊，一个比一个坏，他们可不怕帕孜勒。</p>
当天晚上后院热闹到七点多，李学武没去闹洞房，姬毓秀抱着李姝去看的热闹。</p>
只等到李姝回来了，他这才带着一家人回了海运仓别墅。</p>
结婚办婚礼，一对新人累，亲朋好友也很累。</p>
帕孜勒和王亚梅结婚，可是把李姝给累够呛。</p>
哪有热闹她就要往哪去，不敢找顾宁带着，便央求起了三婶姬毓秀。</p>
其实小姑姑李雪也在家呢，但她和小姑姑势不两立，坚决不跟小姑姑一起玩。</p>
她其实不懂结婚是啥意思，但并不妨碍她喜欢人多的热闹。</p>
尤其是大家伙起哄的时候，就算看不懂，跟着笑就完了。</p>
这种看热闹的心情也是很累人的，一到家，还没等进屋洗澡呢，李姝便睡着了。</p>
母亲刘茵也累，幸好秦京茹在家帮忙，给李姝洗了澡，哄睡着了。</p>
再看李宁，电量早就消耗光了，没到家就睡着了。</p>
看得出顾宁的辛苦，李学武自己都觉得闹腾，更何况是喜静的她呢。</p>
所以一上楼，他便主动接过了照顾李宁的活儿，让她洗了个热水澡。</p>
等躺床上了，他又献殷勤地帮顾宁捏了捏身子，惹的顾宁盯着他看了好半天。</p>
“你瞅啥？”</p>
“怯——”</p>
顾宁也会怯，而且表情很可爱。</p>
面对李学武的故作霸道，她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想干啥？直说行不行？”</p>
“我就不能照顾照顾你了？”</p>
李学武好委屈地说道：“我就不能心疼心疼你了？”</p>
“合着我在你心里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让你心生警惕的人？”</p>
顾宁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他，他想做坏事的时候，她能看得出来。</p>
这是夫妻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养成的默契。</p>
“唉——”</p>
李学武被她看的没意思，彻底放下了伪装，伸手进了被窝说道：“做个好人好难啊，我还是做个坏蛋吧——”</p>
“呀！李学武，你……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