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不以为然，于勐若当真是一个想混口饭吃的人，今日就不会在众人都隔岸观火之际孤注一掷地站出来，他在赌这一把，但同样的，他还是对赵清珵充满怀疑。</p>
他们都是没有把底牌亮出来的赌徒。</p>
赵清珵在望都没有心腹，如履薄冰。</p>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能够做他眼睛做他耳朵的人。</p>
所以他选择向于勐坦诚。</p>
“三大营只会是我的跳板，我来到三大营，你们必定对我了若指掌，我是何身份不用多说，</p>
但我今日想告诉你，三大营不会是我的归宿，锦衣卫抄了我的家，辽东屠戮了我的父亲，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我想要报掉，就只能往上爬。”</p>
“你若跟着我，我许你的只会是步步高升。”</p>
赵清珵的神情笃定。</p>
于勐的心潮澎湃。</p>
他想，他赌对了。</p>
这一次，他就赌能够跟着赵提督往上爬，他还有一个隐秘的等待，他想，终有一日，他会像曾祖父说的那样，光宗耀祖，传承衣钵。</p>
于家不会一直没落。</p>
只要他们于家有后人，终有一日就会重新踏进户部的大门。</p>
“卑职，愿为提督效汗马功劳，尽忠尽职，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于勐跪在了赵清珵身前，神情坚定。</p>
赵清珵用扇子将他扶了起来，清冷的眉眼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走到如今，赵清珵就算是笑容，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我的人，所求皆能如愿。”</p>
这是赵清珵的许诺。</p>
也是他御下之道。</p>
料理了一个秦立，赵清珵还让于勐整理出了一份名单，随行的这些三千营将士中，与秦立交好的有哪些人、素日里备受秦立压制的又有哪些人、秉持着中庸之道谁也不肯得罪却同样什么事都不肯做的又有哪些人。</p>
整理好了名单，有一个算一个，与秦立穿一条裤子交好的三千营将士全被赵清珵留在了宁州，美名其曰‘因牵涉进了长公主遇刺案’，需</p>
要留在宁州继续接受调查。</p>
至于要调查多久，谁也不知道。</p>
一切都由赵清珵说了算。</p>
泰安的一封发往望都的信函更是让章平帝起了雷霆之怒，章平帝亲自往宁州发了折子，谁敢在和亲之路上动手脚，全部都重重发落。</p>
此令一出，赵清珵更是有了主事之权。</p>
只用了短短三日，赵清珵就将随行而来的三千营清理的干干净净，以于勐为首，心腹全跟他启程去格桑草原。</p>
剩下的一批人全被关进了宁州大牢，交给了赵沐霖。</p>
出发那日，赵沐霖亲自送行。</p>
“嘉和郡主！”</p>
赵沐霖最终还是喊住了踏上马车的赵清灵。</p>
他下了马，大步走到赵清灵身边，彼时赵清灵又穿上了那一身绯红色嫁衣，将她的潇洒与英气全都藏在了妩媚的胭脂之下。</p>
天色昏黄，橘色的夕阳拉长着马队的身影，在亘古的西北戈壁上投下一段段斑驳的光影。</p>
这光影仿佛千年万年般恒久。</p>
赵沐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朝身边的小厮招了招手，那杆红缨枪用红布裹着，赵沐霖双手递上。</p>
“郡主曾亲口夸赞这杆红缨枪不该束之高阁，如今郡主远行，还望这杆枪能够陪伴郡主看遍大漠长河，日升西落。”</p>
赵沐霖喉头滚动，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却满是敬意。</p>
他从心底钦佩赵清灵，自古女子柔软，但赵清灵却犹如这杆红缨枪，傲然立于天地之间，坚韧孤傲。</p>
“郡主乃好女子，吾当以好物送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