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有没有想过，往后</p>
若是咱们脱了困，你要嫁一个怎样的郎君？＂</p>
转身背对着姜杨的姜心月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弟弟眼中，有一瞬间掠过某种复杂难辨的情绪。</p>
若是她看到了，便会惊愕于自己向来温良耳根子软的幼弟，竟也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p>
故而她此刻只是脚步维顿，以为弟弟只是又开始天真了，便随口答道：</p>
＂嫁什么郎君，战事还未平，我哪来的心思相看郎君。再说了，我原本亦无嫁人的意思，只求戎马一生，为大庆护国戍边，风雨不改。＂</p>
姜杨却像是中了邪似的，不依不饶道：</p>
＂那阿姊，若是你嫁给一个郎君，便能护佑城中百姓平安，你可愿嫁？＂</p>
姜心月皱眉，转头看向弟弟，未曾正面回答，反倒问道：</p>
＂你今日是中了什么邪？净问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有这个功夫，不若去检查检查城门的守卫，免得明日北秦攻来时出了什么岔子，被人乘虚而入。＂</p>
姜杨看了长姊许久，终于再度低头，应声道：</p>
＂是，阿姊。＂</p>
有些恶念，当真只萌芽于一瞬之间。</p>
在那日回城之后，姜杨莫名其妙地，竟半句都未曾透露那日出城被</p>
北秦人抓到，北秦狼主对他说的那番话。</p>
可他却日日想起当时北秦狼主的那一番承诺，不论是在被父亲训斥，长姊冷脸指点，又或是有部下不肯听命之时，稍有不顺意，他就忍不住想到北秦狼主那番话。</p>
倘若……倘若北秦狼主没有刻意欺骗于他，当真可以以长姊换取城中和平，那么一来，他便成了父亲唯一的儿子，往后他便再也不必活在长姊的阴影之下。</p>
二来……他还可以借此获取军功，平步青云，像长姊一般得到陛下的赏识。</p>
北秦狼主实在深知人心，知道他最想要什么，打从一开始就开出了他无法抗拒的条件，让他明知有诈，却还是一步步沦陷。</p>
他那时太过天真，且城中形势一日严峻过一日，宰杀军马已经不足以供给城中百姓和将士吃食了，不少人家家中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或是吃饿死之人的情况。</p>
军中虽知晓此事，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军中的将士亦尚且不能果腹，几乎是全军粒米未进持续了有两日左右的光阴，姜杨终于忍耐不住了。</p>
他再一次趁着夜色，独身从地洞出了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