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自己的女儿找了什么对象，考了什么大学，你不知道？”</p>
夏宝珠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信息。</p>
“我对不起那孩子……那孩子……怕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没用的妈妈……”</p>
提到自己的女儿，张玉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p>
“她为什么不知道？你们……没在一起？”</p>
“嗯，她很小的时候，出了点变故，我回了娘家……后来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人，就把我卖给了刘大牛……刘家……你也看到了，我几次偷偷想回清河县去看看那孩子，都被抓了回来……时间久了，我听说那孩子被她爷爷照顾得很好，我又托人去看过几回，听说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p>
张玉萍说这些话的时候，夏宝珠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有些疼，更多的……是酸涩。</p>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回刘家吗？”</p>
夏宝珠抿着唇，问出了她目前最关心的一个问题。</p>
“既然出来了，我就不打算回去了！要是再回去，怕是真要被打断腿。接下来……我打算去厂里申请一下住宿看看，要是能住在厂里，后面的问题应该都能解决的。”</p>
夏宝珠倒是没看出来，张玉萍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性子还算是爽利，而且思路也挺清晰的。</p>
“那要是刘家人去厂里闹怎么办？”</p>
夏宝珠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张玉萍却没觉得烦，柔声道，“他们不敢的，他们也就是在窝里横，厂子里有门卫，只要我小心些，就没事。”</p>
“好。”</p>
夏宝珠听着对方把自己的生活都安排好了，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p>
“这里头还有些钱，你拿着吧。”</p>
“我怎么好拿你的钱？！”</p>
张玉萍一惊，连忙要推回去。</p>
“是你娘家人给的，拿着吧。”</p>
夏宝珠借口是张家人给的，又塞到了对方手里。</p>
“是啊，张阿姨，现在正是你需要用钱的时候，还是拿着吧。”</p>
霍成渝也在一旁帮着劝了一句。</p>
张玉萍还想推拒，那边夏宝珠已经拉上霍成渝转身走了。</p>
“这孩子……”</p>
张玉萍低头，看着手里的钱，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呢喃了一句，“张家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来看我，还给我钱……”</p>
夏宝珠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回头，三两步走到了张玉萍面前，“如果他们还敢找你，就去找妇联知道吗？这是新社会了，没有人能够限制你的人生自由。”</p>
张玉萍一怔，旋即点头，“好。”</p>
听到对方应了，夏宝珠这才真的转身打算离开。</p>
“姑娘！”</p>
岂料，这一回，是张玉萍开口唤住了她。</p>
夏宝珠脚步一顿，回头，语气淡淡的，“什么事？”</p>
“这个……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带给我的大女儿，她叫夏宝珠，就在大青村，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无理……但这也是我当妈的一点点心意……”</p>
“你既然知道她在哪里，还知道她叫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给她？难道黎城县到清河县的距离真有那么远么？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见。”</p>
夏宝珠看着对方手里的油纸包，到底没有去接，反而转身走了。</p>
这一回，她没有回头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