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从未有过如此近的距离。</p>
公子无忧紧紧攥着那块镇纸，甚至指甲在镇纸边缘抠出血痕来。</p>
太像了，离得越近，他就越是这么想。</p>
这个人与朕，实在是太像了。</p>
经常听宫人们说，太子跟老三很像，仿佛长着同一张脸。</p>
可不是的。</p>
老三最像的，是自己。</p>
父子肖像，若是自己能年轻个一二十年，他们就仿佛是在照镜子。</p>
“你、”公子无忧气息不稳：“你究竟想干什么？！”</p>
公子策的笑依旧没变，如果忽略眼中那些猩红和幽深，会发现他笑的还有些温和。</p>
连带着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好似也不过尔尔。</p>
“小时候我总是想，”公子策一字一句，声响不大，好像窃窃私语：“父皇抱大哥，抱二哥，抱后宫的那些公主们，可为什么就是不抱我呢？”</p>
公子无忧勃然大怒，他挥散了桌上的茶盏，奏章被狼狈地扫落满地：“你究竟想说什么！？究竟想说什么！？”</p>
“我这么说话你就害怕了吗？”公子策低低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p>
“来人，来人呐！”公子无忧大声召唤：“给朕将他押出去，押出去！”</p>
“不要如此激动。”公子策复而站直了身子，单手背在身后。</p>
那些听闻召唤上前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押解。</p>
因为三殿下此时的神情太可怕了。</p>
双眸猩红，像是证实了自己心中可怕的猜想一般，越看，就越是心惊。</p>
公子无忧狠狠捶着桌案：“你们愣着干什么？等着他朝朕出手不成，你们都反了么？！”</p>
“不必了，”公子策突然开口：“既然父皇不待见，那我去母妃那坐坐。”</p>
母妃二字，似乎更加触怒了公子无忧的神经：“你去良妃那做什么？”</p>
“自然是探望母亲，怎么，父皇连母妃都不让儿臣探望了？”公子策看着他：“还是怕母妃对儿臣说什么？”</p>
说什么？！</p>
公子无忧狠狠闭了闭眼，殿内突然随着他的动作又奇迹般安静下来。</p>
就连公子琛也没忍住，抬头瞧了一眼。</p>
今日太不对了。</p>
不仅是公子策，就连父皇也反常的很。</p>
他们的对话中究竟在说什么？</p>
似乎说的是一些能令人听懂，可细想又全然不懂的东西。</p>
父皇难道是在怕公子策么？</p>
这个一向不受宠的三弟，为何会一反常态，变得如此咄咄逼人？</p>
良妃。</p>
良妃那个深居简出的女人，她知道些什么？</p>
她会知道些什么么？</p>
良久后，公子无忧重新睁开眼，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p>
对方才的闹剧，也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挥挥手平静道：“都出去吧，朕累了。”</p>
公子琛：“可是父皇，儿臣方才与您说的——”</p>
公子无忧加重了语气：“出去。”</p>
“是。”</p>
公子策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在所有宫人战战兢兢的眼神中退了出去。</p>
待人都走干净了，公子无忧招手，令莫公公上前来，覆在他耳边，说了句耳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