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琳娜生气地叫道。但是，旁边的莉雅制止了她。</p>
没错。如果在这里吵闹，就麻烦了。即使是逃跑未遂，一旦被发现，也会被追责的。</p>
夏尔平静地问道。</p>
“为什么要这样做？”</p>
“你是笨蛋吗？这还用问吗?”</p>
希塔冷笑着回答道。</p>
“我想要自由，只要是犯罪奴隶，谁都会这么想。”</p>
“我已经尽可能地给了你们自由。”</p>
“夏尔，你给了我们自由？我讨厌你这种说法！”</p>
一如往常，她用那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看着夏尔。</p>
“你听好了，自由这种东西不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从一开始，我就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喜欢。”</p>
这是有道理的。至少对于脱胎于现代天朝的夏尔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想法，但是……</p>
她是犯罪奴隶，因为犯了罪，所以被强迫着不自由。</p>
“希塔，你现在感到不自由，难道不是因为犯罪了吗?”</p>
“只是骗了几个人，就成了犯罪奴隶，这算什么，真是太过分了。”</p>
“等一下……我是说，我不知道希塔做了什么。”</p>
“是啊，你根本不知道。”</p>
希塔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p>
“一般来说，只是骗人是不会受到这么重的刑罚。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p>
“希塔，有什么理由吗?”</p>
“我欺骗了贵族的仆人。”</p>
原来如此。</p>
即使是同样是犯罪，对有权势的人做和对普通人做，也有很大的区别。</p>
“我在王都也很穷，是流民街出身，”</p>
夏尔想起来了，那些土黄色的房子。</p>
最近，又有很多新的流民居住在这里，不过在那之前，那一带就一直很穷。</p>
“我以前也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有个又漂亮、讨人喜欢的姐姐，可是因为欠债，她被抓走了。”</p>
“姐姐？借钱?”</p>
“这不是单纯的债务。简而言之，是被陷害的。你知道吗？王都的贵族中，有一些喜欢把女人当成商品卖的人渣。这些人会派自己的手下去骗像我们这样的穷人，一边下药一边让她们卖春，待她们变得破烂不堪的时候再把她们扔出去。”</p>
“扔出去？那她回家了吗?”</p>
“回来了，姐姐也回来了。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骨瘦如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很快就发疯，然后死了。”</p>
对比之下，把女奴隶精心制作成商品出售的格鲁比更像个好人。</p>
“所以我就报复了他。我欺骗了那个贵族的手下……把店里的利润全部偷走。当然，事情败露了。不过，在他还回来之前，我就把抢来的钱全部扔进河里了！哈哈哈！”</p>
原来如此。</p>
那个贵族一定也非常生气。</p>
“可是，你不是早就知道，那样做的话，就没有前途了吗?”</p>
“前途？对我们这种穷人来说，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吧。”</p>
的确，说得没错。</p>
“死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报了一箭之仇。之后就无所谓了……在那个地狱中死去，也算是一种乐趣。”</p>
希塔瞪着夏尔。</p>
“不知道为什么，我得救了，而且还是被贵族的仆人救了。”</p>
夏尔觉得这是件好事。但是，在她看来不一样。</p>
当然，夏尔和毁灭希塔姐姐的贵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对希塔来说，两者看起来都是同样的存在吧。</p>
“夏尔，很可笑吧？姐姐被贵族的仆人骗了，卖身直到累死。好不容易报复了一下，等回过神来，连我都变成了贵族仆人的所有物，还是做着这种出卖身体的活，你说呢？”</p>
“可是，我已经尽量让你们自由了，我不是说过，店里所有赚到的钱都归你们吗？”</p>
“是啊，你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好主人……”</p>
夏尔和那些可恶的贵族不一样。</p>
但是，为什么呢?</p>
“……所以我才更加生气！”</p>
希塔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此叫道。</p>
“为什么？”</p>
“那么，我今后也要一直依靠你的怜悯活下去吗？我明明就是我自己！你却要我继续对贵族仆人言听行从！”</p>
关于这个，夏尔也没办法。</p>
夏尔是好人还是坏人并不重要，希塔实在无法忍受。出卖身体，成为贵族仆人的所有物。</p>
夏尔越是宽容，对她就越是羞辱。无论多么悲惨、多么痛苦、多么贫穷也没关系。即使死也。但是，在贵族手下卖身，只有这一点是不能原谅的。</p>
“可是，希塔，那已经是过去了。”</p>
夏尔知道这没用。</p>
尽管如此，夏尔还是会说服她的。</p>
“现在还可以重新开始。幸运的是，港口的警卫还没有注意到希。接下来，我们会抓住那个共犯的商人……想办法圆场收藏。”</p>
“你找的共犯，就是他。”</p>
希塔用棍尖指着。</p>
在那里，是刚才夏尔用魔法睡着的男人。</p>
“没有人愿意做半夜的瞭望工作。只要出点钱，马上就让我上去了。天亮之前，我会在木箱里，吃一个星期的储存食物，然后去到穆斯塔姆！只要到了国外，就不会有犯罪奴隶的说法了。”</p>
那么，相关人员就到齐了。</p>
接下来就是交易的内容了。</p>
“希塔，那你在普利斯交易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毒药。”</p>
“在瓦迪拉姆王国买的毒药，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你不觉得这是好东西吗？那么贵的东西，用来杀平民太可惜了。用来杀死那些该死的贵族，太棒了！”</p>
“毒药现在在哪里？”</p>
“我不知道，他早就离开了，目的地一定是王都。这不重要吧？”</p>
在去的船上运送毒药，在回来的船上运送希。</p>
姑且不论毒药的去向，现在夏尔掌握了这个计划的全貌。</p>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p>
“什么，夏尔你真的这么想吗？”</p>
希塔露出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说道。</p>
“希塔，你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p>
“我……打算。”</p>
于是，她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提灯扔了出去。希塔重新用双手握住木棒，突然开始敲打船体。</p>
“可疑分子！快点集合！有可疑分子！”</p>
夏尔怀疑自己的耳朵。</p>
希塔开始胡闹了起来。用木棒敲墙打墙壁、敲打地板，把周围的保安都召集起来！?</p>
“希塔！住手！”</p>
“快点集合吧！笨蛋们！”</p>
说什么！?</p>
“住手！希塔，别这么做。”</p>
“这是我的自由吧？”</p>
太晚了。</p>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名保安拿着棍子冲了过来，还有港口的守卫，他们匆匆走过舷梯，把夏尔等人团团围住。</p>
一时间，夏尔只能听到他们调整呼吸的声音。</p>
希塔用手拉住她的头巾，猛地一拉。</p>
短发一下子就散开了。</p>
“可疑分子……是我。”</p>
……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了。</p>
进而掀起的波浪，像是安慰般温柔地歌唱着。在黎明的橙色光线下，并排的桅杆投下长长的影子。性子急躁的海鸟们在头顶盘旋，偶尔喃喃自语。</p>
谁也没说什么。</p>
赶来的士兵们把希塔和共犯绑起来，让她站起来。</p>
不会被判死刑的。但这样一来，希塔就成了第二次犯罪的奴隶。这次就不能出去了。被迫在国有矿山旁工作到死，这样就结束了。</p>
这样的生活，只有死路一条吗？</p>
希塔和共犯被带到眼前，夏尔抬起头。</p>
“再见。”</p>
希塔露出自暴自弃笑容，对夏尔这么说道。</p>
“希塔，为什么会这样？”</p>
希塔对夏尔的话嗤之以鼻。</p>
“从梦中醒来吧，孩子。”</p>
就这样，她转身离开了。</p>
士兵们离开后，夏尔等人依然伫立在码头上。</p>
夏尔只是呆呆地看着希塔离开后的样子。</p>
“夏尔，对不起。”</p>
加琳娜无力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终于说出了这句话。</p>
薇薇安拉起夏尔的手。</p>
“有我在，夏尔，我会陪你身边的。”</p>
薇薇安也会这么说。</p>
但是，夏尔并没有听进去。</p>
梦吗?</p>
也许是这样。</p>
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夏尔觉得它很漂亮。无论看哪里，都是白色。有建筑物林立的山丘，也有美术品一样的神殿。</p>
并不全是好事。在子爵宅邸的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来，人际关系也总是吃尽苦头。</p>
即便如此。夏尔以为自己在一点一点地前进。一年前的自己，确实是个人类。能像人一样活着，夏尔是这么想的。</p>
现在，映入夏尔视野的这个城市，会是怎样的呢?</p>
本以为是纯白的街道，仔细一看，到处都被煤灰弄得脏兮兮的。这不是一个白色的城市。既不能说是黑色也不能说是灰色，也不是其他颜色。只是有点脏而已。</p>
在夜里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被黎明的光全部暴露了出来。</p>
什么都没有改变。</p>
原以为堆起来的东西，其实只是一堆沙子。</p>
美丽的城市，其实也只是一堆瓦砾。</p>
这就是结论。</p>
不知为何，夏尔总觉得能理解。</p>
正因为如此，我才……</p>
必须来到这个世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