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烛黎目光阴鸷地盯着膝头浑然不知的小猫咪，越想越觉得有些生气。</p>
这只天真的小猫妖，她什么都不知道！</p>
于是司烛黎把呼呼大睡的小黑猫摇醒了。</p>
“喵呜~”干嘛呀？好困鸭。</p>
小黑猫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发出软软糯糯的喵声，犹带着氤氲水光的翠绿猫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像是绿湖上泛起带着曦光的薄雾。</p>
司烛黎：……</p>
“没事，睡吧。”他板着脸说道。</p>
因为小猫妖看起来真的很困的样子。</p>
“喵~”</p>
小黑猫哼唧一声，睡眠质量超好地倒头就睡。</p>
……还是等她睡醒了再说吧。</p>
司烛黎考虑周全地想道。</p>
等她睡醒了，一定，他是不可能心软的。</p>
明天一定。</p>
下次一定。</p>
……</p>
甚至连司烛黎自己都不知道，时间为什么流逝得那么快。</p>
直到他吐血的那一刻。</p>
他才恍然发觉。</p>
——啊，原来自己还没杀死小猫妖啊。</p>
意识到这一点。</p>
那颗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小小种子便再也抑制不住，迅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p>
钻心的剧痛席卷了全身。</p>
正如溥云深所说，司烛黎因绝望与憎恨而生，这是他自己选的道路。</p>
任何一丝对美好的期许，对他来说，都是颠覆自身存在的蚀骨毒药。</p>
枯枝蜂拥而至。</p>
是这一回的吞噬因此提前了。</p>
如果因此而彻底陨落的话。</p>
那小猫妖也会在这里永远永远地陪着他。</p>
这样，倒也不错。</p>
司烛黎原本是这么想的。</p>
但小猫妖却扑了上来。</p>
“……你在关心我？”司烛黎深深地注视着面带焦急的少女。</p>
“那当然了！”少女回答得掷地有声。</p>
心里的种子在那一瞬间长成了大树，怦然开出大片大片灿烂的花来。</p>
于是司烛黎蓦地放下了。</p>
“你别过来。”他说。</p>
其实那一刻他更想说的是。</p>
——你走吧。</p>
太危险了。</p>
司烛黎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小猫妖的所有危险正来自于他自身，离开了他，小猫妖才会过得更好。</p>
但是这样的话，让他亲口说出来，对他未免也太过残忍了。</p>
司烛黎在失去意识之前，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p>
他知道小猫妖有多么心心念念着自由。..</p>
被强行困在他身边又有多么不情愿。</p>
所以，这一次，如果小猫妖溜走了，司烛黎就当做不知道。</p>
这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好。</p>
他也不会再破坏道行，自然也不用再杀了她。</p>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p>
当司烛黎再次醒来的时候。</p>
——小猫妖没有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