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上的凌苏,脸色终于有了一丝难言的不安。</p>
“主公的意思,我知,我都知。”容鹿悲声跪地,举手来拜,“主公当知,粮王之人,天下间已经前车之鉴,不管是苏妖后,还是北渝王,都被这些人害得极惨。若主公执意如此,我东陵恐要陷入一场灾祸中。”</p>
“请主公,听我容鹿之言!”</p>
左师仁沉默,看着跪地的容鹿,脸色露出一丝犹豫。</p>
“左公,我收到情报,徐布衣的使臣,已经到东莱了。若左公无意合作,想必是有了独斗二雄的本事。”凌苏淡淡道。</p>
闻听此言,左师仁脸色再度发沉,冷冷打量着跪地的容鹿。</p>
“瞧你,比不得天下五谋,偏又有些小鸡肚肠。”</p>
“哼。”</p>
转了身,左师仁再不看容鹿一眼。他自知容鹿忠义,大不了等送走粮王使臣,假意安抚一番。</p>
他却没想到,那位忠义的小谋士,并没有退。</p>
“主公!”</p>
“我容鹿虽是个庸才,但至始至终,都为主公考虑,为我东陵考虑。还请主公明鉴,拒粮王入陵!”</p>
左师仁咬了咬牙,没有停步。</p>
“主公啊——”</p>
江风之上,容鹿哭了起来。</p>
“吾主啊!”</p>
“吾容鹿,愿死谏主公,拒粮王入陵!”</p>
左师仁回头,发现那位忠义的小谋士,已经爬上了船头,冲着他叩拜三次,再无一言,孤独地跳入了汹涌的江水之中。</p>
楼船上,一众的东陵文武,皆是脸庞失色。连着凌苏,也目露惊愕,止不住地看去下方江水。</p>
只在突然间,左师仁觉得浑身无力,一股莫名的失落,开始萦绕在心头间。</p>
楼船继续往前,忠义小谋士留在了江心。</p>
……</p>
十几年后。</p>
楚州。</p>
一个私塾先生,带着散学的七八孩童,趁着春光大好到了江边。</p>
“夫子,我们要敬容先生了。”</p>
夫子从挎包里取了一些面粮,挨个分给了孩子们。</p>
“洒了面粮,江里的鱼吃饱了,便不会吃容先生了。”</p>
孩子们纷纷照做,将一团团的小面粮,小心地抛入江水中。</p>
“夫子,我们每年都来拜容先生可好?”</p>
“自然是好。”夫子笑起来。</p>
回去之时,一行人经过一座破祠庙。</p>
“夫子夫子,那是谁的庙堂?”</p>
“我看看,东陵……左仁王……”</p>
“夫子可听说过?”</p>
“约莫听过,但记不清了。”夫子笑了笑,“好像以前是个诸侯王吧。”</p>
夫子甩了甩手,再不看祠庙一眼。</p>
整片楚州大地,容先生的忠义故事,依然在久久流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