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媒说完，将红盖头和大红花系在驴身上，然后骑上那头瞎了眼的驴，慢悠悠的走了。</p>
瞎驴抬头，冲我的方向歪了歪头，嘴巴上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p>
我心中发凉，正想将它拦住，却发现它又变回了那个讷讷无言、四肢僵硬的瞎驴。</p>
有些东西眼瞎，心不瞎；有些人却刚好相反。</p>
王贺详的弟弟一脸戾气，对着空气破口大骂：“死了也不消停。王贺详我告诉你，你个窝囊废，给你办合葬是为你好，你别给脸不要脸！……”</p>
他的母亲赶紧捂住他的嘴，满脸惊恐：“贺龙，别说了，你也不怕他找上来……”</p>
王贺龙阴沉着脸，一把将母亲推开，恶狠狠地说道：“找上来怎么了？一个傻子，能闹出什么事情，我看他敢？！要我说，你们弄这些东西就是多此一举！”</p>
王贺龙说完转身就走，将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留在充满血腥的环境。</p>
大门一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拥而上，见到屋内凄惨的景象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呕吐起来。</p>
“报警！报警！”</p>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兵荒马乱。</p>
倒是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妇女，走到屋子门口，对着郑花儿父亲的尸体啐了几口，大声骂道：“活该！这畜驴早该死了！”</p>
我混在人群中，听到别人讨论才知道，原来，王贺详小时候发烧，烧的脑子不太好使了，只能去工地干些重复性的活。</p>
我给张庚打了电话，让他查王贺详。</p>
张庚很快给我回信，他说小五认识王贺详。</p>
小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他讲起了王贺详的故事。</p>
王贺详在董忠华的工地干过活，他脑子不太好使，但力气大，又不爱惹事，被欺负了也不出声。</p>
工地里的流言传出来的时候，他也不当回事，白天黑夜的干活。</p>
他绑钢筋绑的极快，打灰打的极好，他总帮别人干活，任劳任怨。</p>
一次，小五偷偷提醒他，让他自己攒点钱，以后留着娶媳妇。</p>
他却乐呵呵的说，弟弟还没娶媳妇呢。</p>
小五说他傻，他还和小五打了起来。</p>
小五永远记得王贺详的那个表情，眼睛通红，嘴角向下，像是没吃到糖的孩子，又像是眼睛冒绿光的恶狼。</p>
单纯却怨恨。</p>
两种近乎对立的情绪在他身上缠绕，他直直的盯着小五，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傻子。”</p>
小五觉得他不识好人心，不再理他。</p>
哪知，没过几天，王贺详就不见了。</p>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干活，回家去了。</p>
小五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没拿。</p>
小五看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弟弟王贺龙的，就彻底放了心，没再找他。</p>
我跟着王贺龙，发现他去了镇子上的小酒馆里，喝的烂醉如泥。</p>
我将他带到巷子的角落里，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p>
他痛苦地哀嚎一声，吐出秽物，嘴里骂骂咧咧：“哪个瘪犊子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p>
我拿出一把刀，抵在他的喉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