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接他了。</p>
湖边万籁俱寂,唯有虫鸣。</p>
微风徐徐吹过,沈宴禾的眼泪不断地砸下,她侧身看着轮椅里已经没有气息的沈淮,嘴角含笑,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枯瘦的手腕。</p>
她的声音轻得像在风里化开。</p>
“晚安,弟弟。”</p>
这些年沈淮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数年中没有一个好眠。</p>
现在,他终于解脱了。</p>
能够好好地睡上一觉了。</p>
远远看着的叶敏哭到几乎晕厥,被沉默的傅言鹤搀扶着退到了车里。</p>
华拓看着湖边,握着沈淮的手,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小徒弟,叹息一声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语调轻柔:“宴宴。”</p>
沈宴禾眼睫一颤,她抬起红肿的眼,看了一眼华拓:“师父。”</p>
尔后又垂眸看着安静“睡去”的沈淮,声音很轻的道:“我还是没能救下小淮。”</p>
她刚开始学习医术的初衷是继承母亲的衣钵,后面是为了救沈淮。</p>
苦学多年,想尽所有办法,仍然没留住他。</p>
她的医术明明那么高了。</p>
为什么还是没能把自己的弟弟救下来。</p>
华拓叹息一声,他知道她的心结,轻声的开解她:“你要知道,你是人,不是神。”</p>
“神都有做不到的事,更何况是人?小淮所得的严重复合型免疫缺乏症本就是世界十大绝症之一,治疗之路本就充满荆棘。”</p>
“若不是你,他八岁的时候就该死了,是你延长了他的寿命,你已经尽力了,心中不需要再有负担。”</p>
沈宴禾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和华拓坐了一会,才起身带沈淮离开。</p>
沈淮在医院认识的人不多,后事操办得比较简单。</p>
一米七的小伙子最终变成了一捧灰,装进了小小的盒子里。</p>
沈宴禾在母亲墓地旁边重新购置了一块,把他和母亲葬在一起。</p>
下葬那天,天空十分阴沉,狂风呼号,雨水细细密密的下着。</p>
叶敏伤心过度进了医院,只有沈宴禾和傅言鹤,还有华拓,以及医院里曾经照顾过沈淮的护士小姐姐来墓地。</p>
沈宴禾亲手盖上了最后一捧土。</p>
她送走了母亲,又送走了弟弟。</p>
现在人世间,就只剩她一个人了。</p>
与此同时。</p>
遥远的大洋彼岸,某个隐秘的实验室中。</p>
正在小心翼翼的配着药的沈仲心口忽然涌上一阵刺痛,这痛来得突然,痛得他忍不住躬下身,弯着腰,呼吸逐渐变得急促。</p>
他将手上的药剂胡乱放在桌上,捂着剧痛的胸口,缓缓往下蹲,喉咙更是涌上了极度的酸涩,让他想要哽咽出声。</p>
沈仲忍得额头上青筋凸起,心中恐慌蔓延。</p>
出事了。</p>
宴宴和小淮肯定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