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中，门关上了。</p>
她却并不感到孤独，小腹处的热水袋持续释放出温暖，压下了小腹的疼痛，让昨夜本就没睡好的她，泛起阵阵睡意，不知何时，沉沉睡着了。</p>
……</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三娘子悠悠醒来，明媚的光透过窗子、帘布，隐隐约约照落进来，形成一圈圈柔和并不刺目的光影。</p>
她穿上外衣起床。</p>
哗啦！</p>
帘布拉开，开窗。</p>
外面，一轮如火的红日升起，绽放出万道霞光，打下一串串金粉色的光圈，蓬勃的朝气、清新的空气，从窗外一起奔涌进屋子。</p>
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股草药清苦味。</p>
清晨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三娘子嘴角不由地勾起。</p>
‘真好！’她心道。</p>
吱呀！</p>
开门出去。</p>
门口，院子中，一个小架子下，小火燃烧，上面的陶罐被烧得通红。</p>
方锐在一旁，不时打开陶罐的盖子，搅一搅、看一眼。</p>
草药汤水汩汩翻滚，烟火气升腾而出，空气中的那股清苦味就是从中逸散。</p>
一缕阳光翻过墙头，正在撇在方锐身上，将他笼罩，光影里的少年，如玉一般的温润。</p>
听到了屋里的动静。</p>
方锐转身，看到三娘子，笑了笑：“三姐姐醒了？屋里桌子上，有蜂蜜水冲泡的荷包蛋，三姐姐可以趁热吃了，垫垫肚子，等些时候再喝药。”</p>
那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又如干涸土地中的一弯清泉，仿佛能流进人的心里，沁人心脾，让三娘子都失神了刹那。</p>
她回头，果然看到：在桌子上，褐色的陶碗中，素白的荷包蛋与橙红色的蜂蜜水相间，正腾腾冒着热气。</p>
“娘亲，你醒啦？”</p>
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是囡囡。</p>
她抱着一些柴火，小脸蛋上许是因为烧火，有些黑漆漆的，放下柴火过来，将屋里那碗荷包蛋端给三娘子：“阿锐哥煮的哦，我也帮着烧火了哩，娘亲，你快吃吧！”</p>
“哎！”三娘子会心笑了。</p>
方锐看到：三娘子斜倚在门口，身着宽松的襦裙遮掩了窈窕身姿，面容清丽，裸露出在外的白皙肌肤好似笼罩了一层光晕，恍如少女。</p>
然而，那股慵懒闲适中，却有着一股母性的光辉。</p>
矛盾而又迷人。</p>
……</p>
吃过荷包蛋，喝了药。</p>
三娘子从屋内取出了一坛酒，小心抱过来，打开密封的红布，顿时，一股醇厚的清香喷薄而出。</p>
“好酒！”</p>
方锐赞叹道。</p>
他眼力不俗，自然能看出这酒的珍贵。</p>
“锐哥儿，你上次找我寻酒，说是拉关系……诺，给你罢！”三娘子笑道。</p>
“三姐姐，我给你钱……”</p>
“锐哥儿，这话就不要说了。”</p>
三娘子打断方锐，按住方锐从怀中掏钱的手，故作嗔怒道：“你为我诊病，还送了蜂蜜、鸡蛋，也没要我的钱哩！真要较真，那我也把钱给你？”</p>
“好吧！”</p>
方锐本想说，这一坛好酒比那些东西可珍贵多了，但看到三娘子反应，终究还是没说出口。</p>
更重要的，是……竖旗了。</p>
此时，三娘子为了阻止方锐掏钱，按住了他的手，肌肤相触，那股兰花般的香气又缭绕鼻尖……</p>
他又是个年纪轻轻，火气正旺的少年……擎天柱立，帐篷随之而起。</p>
“三姐姐在看什么？”</p>
方锐大胆试探道。</p>
他不是太监，想要就争取，该出手时就出手。</p>
“呸，我什么没看过？”</p>
三娘子是妇人不假，可嘴上说着不害羞，两颊仍是浮现出两朵浅浅的红晕，她退后两步撇过视线，转移话题：“我家还有些白面，中午我去找嫂嫂，咱们做包子……”</p>
“好啊！不过，还是等晚上吧！中午，我约了人喝酒……”</p>
见三娘子逃避了，方锐知道分寸未到，也不穷追猛打，适可而止。</p>
风流可以，但不能下流，死缠烂打，不是他的作风，更别说强迫了。</p>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p>
方锐辞别三娘子，抱着一坛好酒离开。</p>
……</p>
中午。</p>
方锐带了二斤棒子面、五份‘去疤膏’，又装了一斤三娘子送的好酒，去甜水井胡同，找江平安喝酒。</p>
江嫂嫂自是一番热情，喜不自胜。</p>
“好酒！好酒！”</p>
江平安连呼着，感叹方锐好运，竟碰到了如此好酒。</p>
酒酣耳热之时，方锐顺势提出请求，请江平安这两三日内，晚上都守在柳树胡同，看顾着一下方家，还有：以后，也顺便照看三娘子家。</p>
江平安自然痛快答应。</p>
……</p>
午后，方锐喝得微醺，从甜水井胡同离开，踏着烈阳，回到柳树胡同。</p>
微风浮动，灿烂的阳光下，那棵大柳树上柳叶一下下翻转跃动，闪烁着琐碎的、如碎银子般的光。</p>
方锐看到：有两户胡同的人家，正在采摘柳叶。</p>
其中一家，就是菜根嫂家，看到方锐经过，菜根嫂下意识避开目光——自从当初那事后，她见到方家人，自己都是心中尴尬，绕着走。</p>
“长林叔！菜根嫂！”</p>
方锐倒是并不在意，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p>
……</p>
院内，廊檐下。</p>
方薛氏、三娘子并排做着，在缝缝补补，做着针线活。</p>
方灵和囡囡一旁玩耍，玩抓石子的游戏。</p>
经过上午的诊病一事，三娘子家和方家，似乎更亲近了。</p>
“三姐姐，可感觉好一些了？”方锐进门问道。</p>
“锐哥儿回来了？好多了，还要谢过你的药。”三娘子笑道。</p>
“那就好。”</p>
方锐一手一个，抱住扑过来的囡囡、方灵，将她们一边一个放在身旁，应两个小丫头的请求，讲起了故事。</p>
温和的声音响起，展开了一副神话、瑰丽的故事。</p>
彼时。</p>
知了、不知名的虫儿，声声声嘶力竭地叫着，大大的太阳下，暖风穿堂而过，缓慢了时光。</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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