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记忆尤深的，是自己未成年时习惯短发。成年后一次闭关出来，嫌弃长发麻烦，直接剃成寸头。</p>
当天夜里，他久违品尝了一顿老爹的竹板饭。</p>
几十年下来，地球二十年的习惯几乎磨灭殆尽。衡华身上留下浓重的伏家子弟烙印。</p>
行事得体，君子之貌，仗义行侠……</p>
种种要求打磨下，抛开内心时不时涌上来的坏水，仅从外貌看，着实是一个从画卷上走下来的如玉君子。</p>
奈何美玉里头是黑心的。</p>
“少爷要用哪个冠？”</p>
“就这个山形玉冠。对了，这次后面不要散发，全束起来——算了，还是高尾比较好点。”</p>
“都束起来吧。”</p>
张秋兰走过去：“出门在外，全束起来比较方便。”</p>
哦？是吗？</p>
衡华默默看向伏向风。</p>
他用金冠束发，可后面留着高起的马辫。抱剑站在门边，看起来英姿飒爽。</p>
“哼，说你三哥多少次，他从来不带听的。”</p>
张秋兰嫌弃地看向自家儿子。</p>
伏向风耸耸肩，装作听不到，扭头看馆外盛开的牡丹。</p>
衡华起身跟二婶打招呼见礼。</p>
“二婶，前些日子从您那借了些金线……”</p>
“不是已经还了吗？没事，你若再需要，直接跟二婶说。反正这次金线挺多。”</p>
张秋兰语气有些不对。</p>
衡华低着头，隐隐猜出几分。</p>
这批金线云锦，是白榆堂送来给老爷子治丧用的。</p>
二婶能高兴就怪了。</p>
张秋兰拉着衡华再度坐下，摸着乖巧少年的脑袋瓜，心中一叹：还是小六儿听话，比我家那混小子……</p>
再看门口站着的向风，她摇摇头。</p>
“来，二婶亲自帮你束发。”</p>
说是亲手盘扎，其实就是施展一个名叫“绾髻咒”的仙术。</p>
这个从诅咒巫蛊之术中改良的法术，利好天下不擅长编头发的修士。</p>
出关后，头发太长，太过杂乱？</p>
只需咒语轻轻念诵，头发自动修剪为正常长度，并自动盘结。</p>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绾髻咒无法自动变化各种发型。一个绾髻咒语，仅针对一种发型。</p>
所以，需要施法者不断调整。</p>
随着咒法生效，衡华的头发自动飘起、结绳，然后扎入巴掌大小的山形小冠。</p>
张秋兰略作调整，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多俊俏的小伙。回头出门，记得多找几个姑娘家，好带回来看你祖父瞧瞧。”</p>
催婚？</p>
衡华梗了一下，看向边上的伏向风。</p>
虽然修真家族和宗门不同，避免不了这种问题，但我现在谈，是不是太早了？</p>
伏向风显然不愿掺和这个话题，站在窗边望风景，避免战火烧到自己身上。</p>
又过了好一会儿，见张秋兰依旧在絮叨，他忍不住道：“娘，准备差不多，我们该出门了。”</p>
“急什么？你弟还没换衣服呢。”</p>
扫了一眼衣架上挂着的蓝袍，张秋兰皱眉：“这种衣服太过宽松，不方便行动。”</p>
衡华久不出门，在家里自然懒散惯了。他的衣袍多是长衫深衣，怎么宽松怎么舒服怎么来。</p>
但出门了，这类宽松衣物难免不便。</p>
比如伏向风，如今他虽然外头套着一件长袍，但里面是束袖入靴的劲装。战斗搏杀时，将外面的红袍一扔，立刻就能提剑跳水，跟水兽搏杀。</p>
看到架子上的衣物，衡华露出难色。</p>
三哥那样的劲装宝衣，他还真没有准备。</p>
“我就猜到你外出衣服少，特意给你送来两件。用你三哥衣服改的，新的，他还没穿过。”</p>
张秋兰拿出一蓝一红两套窄袖武服长裤。</p>
衣服织工精良秀美，细密纹路暗藏两个防护阵法。</p>
“红色这套，有风火阵法。蓝色这套，可以在水中行动。快，先试试。”</p>
衡华受不得婶娘盛情，只得穿上红色那套，又被张秋兰耳提面命嘱咐了好半天。</p>
伏向风几次想要打断母亲，却都被张秋兰以母亲的威严摁住。</p>
“急什么？你弟多少年没出门。这次出门，我多嘱咐一些怎么了？他又不是你，整天在外头乱晃。”</p>
拉着衡华的手，张秋兰说了许多注意事项。</p>
什么不要随意听陌生人的话，注意跟着堂哥……记得不要走散，不要去太危险的地方……</p>
衡华面带微笑，一一应下二婶的嘱咐。</p>
说到底，长辈如此谆谆嘱咐，不都是为了自己？</p>
这种暖心的善意，他当然要承情。</p>
“对了，你见的朋友是男是女？性格怎么样，家是哪里人？”</p>
“娘，你就别问那么多了。”</p>
眼看张秋兰打算刨根问底，伏向风赶紧拉着衡华出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