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种种，分明是想要将年家拉出火坑的意思，可是如今却暗暗施加压力。</p>
想来杨培安给年家这样严重的惩罚，也有周宴的意思。</p>
莫非他在试探自己的态度？</p>
李延年借品茶掩饰神色，他眼观鼻鼻观心，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却又不知这份蹊跷从何说起。</p>
酝酿片刻，这才道：“神仙膏一事波及众多，杨大人做的不错。”</p>
周宴轻笑，这才将视线挪回公堂。</p>
公堂外一个人影闪过，周宴目光扫过，又端起一杯热茶。</p>
杨培安方才将令牌扔了下去，还未等府兵将人带走，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嚣。</p>
“凭什么处死年家全族？一个私开船贸何至于这样大的惩罚？”</p>
“年家开船贸不是一天两天了，上贡的时候不查，上完贡再赐死，这不是兔死狗烹吗？”</p>
“年家不是要被押往京城，怎么好端端就死在路上了？杨知府，您别是为了年家那点财产！”</p>
“这……”杨培安瞧着外头群情激奋的众人，一时间六神无主。</p>
人群中不单单是有那些插科打诨的闲人，有头有脸的商户也都位列其中。</p>
他们说话虽不如旁人激进，却更为掷地有声：“杨知府，若是不查出年起的死因，如何服众？单一个私开船贸的罪名，也不至于查抄全部财产！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个说法来！”</p>
这些商户大多都受过年起的好处，又年年向知府送礼，大到房契小到金银，都是出了血的。</p>
一想到财力最为雄厚的年起也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商户人人自危，今日不但是为年家讨回公道，更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机求得一份保障。</p>
想到这里，商户们又纷纷拔高了音量。</p>
杨培安抹了把汗，他哪里拿得出什么说法？</p>
对待年起这样的处罚，也是看在周宴的面子上。</p>
说到周宴，杨培安看过去，恰巧此时周宴站了起来。</p>
他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双手向下按了按：“杨大人任禹州知府多年，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杨培安，你为何给年家这样大的刑罚？”</p>
杨培安起先还觉得周宴稳定了全局，却不想他直接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p>
是圈套！</p>
杨培安这才咂摸出味儿来，他慌不择路的看向李延年，哀声道：“李大人……”</p>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李延年发狠的目光瞪过来。</p>
完了，他这是祸水东引了。</p>
杨培安飞快的闭上嘴巴，只望李延年不要将此事在心中记他一笔。</p>
“我自然是觉得……”李延年拂袖，刚要将自己择出去，就听得林杏声音清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道。</p>
“方才李大人并未提出异议，想来李大人这样有原则的人，定然不会做二话。”</p>
林杏轻描淡写，将李延年的话憋回肚子里。</p>
商户愤愤不平，一些百姓也见风使舵，纷纷道：</p>
“李大人，你位高权重，竟也这样认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