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衡州城，易裳老远便见城门口乌泱泱一片人，差点以为那郡守摆龙门阵等她。</p>
一人飞马来，骨碌跪地，“听闻帝姬殿下前来，郡守率全城百姓出来迎接，请殿下移驾。”</p>
率全城百姓？</p>
那老儿想做什么？</p>
易裳眼皮一跳，却也没在怕的。</p>
“恭迎帝姬殿下！”</p>
数万人声音齐天震响，易裳不喜不怒地看着郡守老儿，“钱大人费心了。”</p>
钱郡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殷朝江山只剩下您一人，今日老臣终于将您盼来了，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呐！”</p>
易裳心一紧，刚想安抚这位老臣子，旁边那位长史也哭了，片刻后，恭迎声散去，变成了一片哭声。</p>
她抽了下眼角，这是想干什么！</p>
“殿下啊，”钱郡守拉着她的袖子，边哭边诉，忠良之心剖得淋漓尽致。</p>
易裳却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另外一种信息。</p>
他在否定，他在否定现任的小皇帝，甚至在否定失踪的太子，将她推向唯一的正统之位。</p>
他更是想要她的承认，承认小皇帝是假的，承认太子已死，承认她会担负起殷朝的江山。</p>
易裳抬手覆在钱郡守粗糙的手背上，望着他那双清明而灼热的眼睛，“老大人认为我合适？”</p>
“殿下啊，不是我认为合不合适，而是您想不想。”老人这样回答。</p>
易裳紧紧抓着他的手背，各种情绪翻腾，“我从未觊觎帝位”</p>
“但是，”她逐渐变得笃定，像是从千头万绪中找到了自己的愿景，“我想要止戈，想要河清海晏，想要开明盛世。”</p>
“假于人手，我不放心，”易裳沉声道，“如此，我非争不可。”</p>
“殿下曾平暴乱驱夷狄，救三州于水火，贤德之名世人早已知晓，今乱世当道，黎民正盼着您收拾旧江山重头再来啊，您切莫妄自菲薄！”</p>
易裳神色一松，“本宫知道了，本宫定会还天下一个平安盛世。”</p>
不远处传来骚乱，郡守大喝，“生什么事了！”</p>
人群让开一条道，通向翻涌的江水。</p>
泗水横在衡州城前，是衡州的天然屏障，其宽数十丈，长不知几何，几近贯穿大半殷朝版图，是受数千万沿岸百姓膜拜的母亲河。</p>
“殿下，我们过去看看。”</p>
“好。”不知这老儿又要给她什么惊吓。</p>
江水汹涌，浪涛翻滚，细看，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p>
“哎，那是什么！”</p>
“快看，它浮出水面了！”</p>
“天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龟！”</p>
易裳也觉惊奇，目测水中之龟的圆径足足有三尺，隐约背上还刻着图文，实在是奇怪。</p>
钱郡守：“此龟有些奇异啊，快将它捕上来。”</p>
百姓中议论纷纷，这么大的龟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识过。</p>
也有人说这是祥瑞之兆，老天垂怜！</p>
大龟上了岸，伸着脖颈，懒洋洋地打量着众人，兴起爬了两步，人群随之惊叫赞叹，更有甚者跪地膜拜起来，念叨着水神降临之类的。</p>
易裳眯着眼分辨龟背上的字迹，“天策。”</p>
钱郡守神情凝重，“何人敢用天之一字论策啊，殿下您今日到来，便有玄龟送策，实乃天意，实乃大势所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