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沉重的喘息声从车内响起,同时几团白色的热气升腾了出来,那只右手无力地从车窗窟窿往下顺势滑进了车内,那条刚刚一瞬间看上去还很生猛的大腿也一下子疲软地搭在了车门沿上。
一时间,只剩下了那沉重的喘息声以及白烟冒出时的轻响。
就这样,过了大约五分钟,车内才又有了动静。
那条伸出的腿一晃,用腿弯用力夹住车门沿到车底盘那一块,同时那只右手再次伸了出来,在车门沿附近胡乱扫了扫,将玻璃渣扫去,然后将手掌贴在上面,手脚一齐发力,用力一撑!
下一刻,一个低垂着头、形象狼狈的年轻男人从车内挣扎着起身出来,然后借力略一侧身,一屁股坐在了车身上。
“咳!咳!”
在出来的过程中,男人的胸膛一阵起伏,口中顿时响起了几声剧烈的咳嗽,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即使坐到车身上后,咳嗽依然止不住,好在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渐渐缓和了过来,右手搭在车身上撑着上半身,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白气。
到了这时,才让人开始注意起这个男人身上的一些情况。
上身穿了件白衬衣,下身则是黑西装裤和皮鞋,外套和领带都不知去向,就连本应熨平的白衬衣上也四处变得皱巴巴的,有几块地方甚至还沾染着令人惊栗的斑斑血迹。
而他此时的姿势看上去也有些奇怪。
仅以右臂为支撑,撑住了略向后仰的上半身,左臂则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下垂着,无力地搭在车门边上。
至于面容,却是因为他一直低垂着头,再加上头发略显凌乱,所以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头发中夹着一些闪闪发亮的玻璃渣,以及,在凌乱、低垂的发丝间隐约可以瞥见的一大片血红!
在这个男人从车里出来几分钟之后,他的呼吸也逐渐趋于平和,似乎彻底缓和了过来,于是他忽然微微偏了偏头,好像是开始观察起了四周。
过了一会儿,貌似他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低下头,似乎在观察着车的情况,思考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
又过了几秒,他有了动作。
他相当费力地将另一条腿从车内抽了出来,开始用一只手和两条腿向着车尾一点点地挪去——大概也是看到了车底盘一侧那一片的水滩,不打算直接从那跳下去。
男人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很缓慢,但看上去却十分平稳,中间也没出现什么停顿,只是在车尾处稍稍停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停留多久,他略略探头看了看高度,随后便很直接地将两条腿先伸了出去,接着将身体稍稍撑起一点,最后右手一推,顺着车壳半滑着落了下去。
“咚。”
“咳!咳!”
男人跌坐到了地面上,背靠着车尾。最后虽然采用这种方式缓冲了一下,但他整个人还是结结实实地半摔在了地上,好像是又牵扯到了伤处,顿时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哈……哈……”
在咳嗽了一阵之后,男人渐渐安静了下来,背靠着车尾,胸膛缓缓起伏,一声声轻微的喘息声从他口中传出,除此之外,连一根指头都不再动弹了,似乎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连喘息声都慢慢消失了,男人静静地靠坐在那,除了依然在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还活着之外,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死寂的雕像。
然而,在不知多久之后,男人突然有了动作,他挣扎着撑着地面,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