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最后一站,云魔岛。</p>
神奇的是云魔岛不见了,小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愣是没有见到任何岛屿,仿佛从海平面上凭空消失了。</p>
“大舅哥,你没记错地方吧?”</p>
“怎么可能,都来过好几趟了,我与三当家......那可是......莫逆之交。”</p>
“不用说,三当家是女子吧?”</p>
“滚,情谊深浅与男女无关。”</p>
“那什么深浅与男女有关啊?”</p>
“嘿!你小子,调侃起大舅哥来了?”</p>
“行了,缺月山庄与花祠现在还没找到呢,回头你自己深浅去。只一样,连本带利,一个铜板都不许少。”</p>
“得嘞!”</p>
窦渊心头一喜,这就算是网开一面了。</p>
“你们候着,我下去看看。”</p>
李余年纵身跃下龙背向海面坠去,在预计的位置悬停。</p>
海天一色,风和日丽。</p>
海面波光粼粼,宁静,安详。</p>
闭上眼睛,神魂之力铺开,缓缓地向四周扩散。一朵朵浪花起伏,在脑海中描绘出一个金色的海面。</p>
身躯越漂越远,神魂之力扫描过整片海域。</p>
忽然,一角透明的光幕映入金色海面的边缘。</p>
结界?</p>
李余年收回神魂之力,将手搭在光幕上,一个半圆形光幕映入脑海,范围很大!</p>
感受着光幕的振动频率,尝试着调集神魂之力跟着一起振动。在进过一阵细致的调试后,右手倏然消失,没入了光幕之中。</p>
“等着!我先去探一下!”</p>
李余年一步踏出,凭空消失在海面上。</p>
不远处,一座岛屿映入眼帘,看起来与彩霞岛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p>
远看海岛,面目狰狞。</p>
一面黑色的山崖格外醒目,山根儿埋在海水中,山顶接着苍穹,形状如同一个张着嘴的巨兽骷髅头。</p>
两艘三桅帆船停靠在骷髅头的大嘴里,周围暗礁密布,到处都是商船的残骸。</p>
山崖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团黑色的云雾,平添了几分邪气,难怪叫云魔岛。</p>
跃上崖顶,山崖背面的景象令人眼前一亮!</p>
树木郁郁葱葱覆盖了大半岛屿,小巧的木屋,铺着绿瓦的砖房,错落地分布在斜坡上。</p>
檐角的风铃迎风摇摆,叮当作响,竟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p>
身前身后,一半地狱,一半天堂。</p>
令人既诧异,又惊艳。</p>
云魔岛?</p>
海贼的巢穴?</p>
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裳的孩童,互相追逐着从林间跑过,留下一串铜铃般的笑声。</p>
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p>
“你是谁?”</p>
身前是一名男童。</p>
七八岁大小,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四肢细如麻杆,赤脚踩在黄泥路上。</p>
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单衣,大小并不合身,估摸着来自某个哥哥。</p>
“我从岛外而来,岛上有大人吗?”</p>
男童抿了抿嘴,乌黑的眼睛中有戒备,欲言又止。</p>
李余年没有为难他,随手递过去一罐糖瓜,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p>
“无妨,去玩吧。”</p>
男童接过罐子,满脸的惊奇,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儿地跑没了。</p>
行走在林间。</p>
一座座平房或近,或远,分布在小路两侧的树林里。屋外的菜地与挂在院中的渔网,都说明这里是有人生活的。</p>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要死在了关外的风波亭,要么逃亡在外不敢回来。</p>
念及于此,心情一下子暗沉了下来,原来自己是刚才那帮孩子不共戴天的仇人。</p>
一路向下行去,终于在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上见到人影。</p>
泥土很新,应该是新开垦的土地。菜地上搭着架子,藤蔓缠绕,绿意盎然。</p>
正值瓜果飘香的季节,几名妇人挎着篮子,正在摘取果实。</p>
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的,围着她们正在说着什么。</p>
男童眼尖,指着站在田边儿的李余年,大声喊道:“就在那儿!是他给我的!”</p>
几名妇人同时望了过来,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左右,朴实的脸上带着惊奇。</p>
“姐儿,快瞧,来了个年轻男子。”</p>
一名正蹲在地上刨土的白发妇人后知后觉,抬起头,手撘起凉棚,望向路边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p>
只一眼,李余年如遭五雷轰顶,明明是艳阳天,却浑身冰凉彻骨。</p>
“真是阴魂不散啊。”</p>
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p>
“姥姥,你们什么时候来这儿的?”</p>
“你若是真心为她好,现在立刻离开这里。”</p>
“我......我想与她说几句话。”</p>
“不用了,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p>
“不…不记得了......也好,也好。”</p>
也许不记得,才是上天对她俩最好的恩赐。</p>
心里想着,脚步却一步也挪不开。</p>
一身村妇装束掩盖不了倩儿的绝世容颜,哪怕是一头的白发,也只能成为她的点缀,为她平添一丝神秘的韵味。</p>
男童将一颗糖瓜塞到她的嘴里,惊喜的笑容绽放,美轮美奂。</p>
“挪不动步了?”</p>
“哦......好,这就走。”</p>
李余年将一罐罐糖瓜摆在地上,一百九十九罐。自从灵界回来后,总是随身携带着两百罐。</p>
牡丹杜康酿十坛,经常闻,却从来舍不得喝。</p>
桂花酿只剩下最后两坛,自从国师走了之后,连闻都不敢再闻一次。</p>
蟹粉狮子头,仍是用荷叶包着。虽然不吃,到哪都要带上几个。若是放坏了,便再换一批。</p>
“谢谢姥姥。”</p>
李余年双膝跪地,给姥姥磕了三个响头。</p>
压抑了半年之久的心防卸下,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睛。浑身颤抖不止,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堂堂三品武夫,哭得像个孩子。</p>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哪怕不记得也无妨,这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p>
“作孽哟。”</p>
姥姥不忍直视,悄然背过身去。</p>
李余年一拍地面,纵身飞向天空。</p>
一柄飞剑从树林中窜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悄然垫在他的脚下,似乎要送他一程。</p>
“谢谢你,斜雨。”</p>
蓦然回首。</p>
孩童迈开欢快的步子,奔向堆在路旁的糖瓜。</p>
倩儿仰着头,冲着他挥舞双手,脸上的笑容纯真灿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