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天子守国门，好大的气魄。一场瘟疫，把这个烂泥胚子烧成器了？”</p>
“义父，李余年说这瘟疫是邪祟，到底是真是假？”</p>
“瘟疫也罢，邪祟也罢，目前都说不得。”</p>
“连我也不能知道吗？”</p>
“还不到时候。你去把林淙叫来，我有事问他。”</p>
“好。”</p>
......</p>
翌日清晨。</p>
两军隔河相望，人马来回奔走，互相刺探。</p>
想过无定河，要么长途奔袭绕过西边的宥州城，要么在河面上搭建浮桥。但是以摩罗教巫师的手段，似乎任何地方都能过河。</p>
于是，刺探就变得很重要。</p>
这可忙坏了左小乙这个新官，斥候们轮班从城中奔出，沿着河畔奔走巡逻，保证经过同一个地方的眼线不超过三刻钟。</p>
加上另外布置的暗哨，手底下已经有两三千人马，俨然是一个握有实权的大官了。</p>
李余年站在小白的头顶，从夏州城上空掠过。四尊铁甲傀儡如同四座高塔，只是看着便令人惊叹无比。</p>
继续往北，擦着五丈原的边际滑翔。</p>
一夜之间，竟多出来一座庞大的城池，范围覆盖方圆百里。</p>
或大或小的军帐铺满了大地，其间阡陌交通，四通八达。车马，兵甲，后勤在道路上运转，俨然已经步入正轨。</p>
北边的营寨里正在搭建几栋木制建筑，白墙金顶，浓浓的宗教意味，宗教国家果然到哪都不能停止做功课。</p>
南北营寨中各有一顶大帐，是中军大帐无疑。另有留有两片大空地，无人走动，却立起了围墙。</p>
正观察的功夫，南军大帐外，一抹紫色纵身跃上一头巨鹰，双翅扇动，一路扶摇直上！</p>
倩儿妆容素净，眉眼间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英气。</p>
衣袂飘扬，俊逸如谪仙。</p>
双眸中有愤恨，有不解，更有无奈。</p>
二人隔空对视，两相无言。</p>
李余年与她作揖拜别，随后拍了拍龙角。</p>
小白收起双翅，扭身向夏州城落去。</p>
“你纯属多余，话都不敢说一句，逛过来干啥？”</p>
“千年单身，你懂个六啊？”</p>
“老子是被迫单身，但凡有能配种的，你看我生不生几窝龙崽子！”</p>
“行了，别说没用的了。看样子他们人没到齐，约莫还有三两日的太平。”</p>
“唉，还得等两日啊！”</p>
“知足吧，这种仗百年难得一次。我若是死了，记得驮我回京城。”</p>
“……”</p>
“你若死了可轮不到它驮，你忘了身上有我的东西了了吗？”</p>
声音娇媚，香风扑面。</p>
李余年心惊！</p>
人已经站在身后，身体却没有半丝警觉。</p>
“前辈…你这样会吓死人的。”</p>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吗？”</p>
“您是指？”</p>
“当然是上面。”</p>
“前辈，此事能让我知道吗？”</p>
“切，屁大点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呢，看好你的人不多，偏偏我喜欢赌，赌的又特别大。”</p>
“所以呢？”</p>
“所以要确保我先不输。”</p>
“什么意思？”</p>
李余年扭头看向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九幽素女？明明…闻到香气？</p>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p>
“作弊哪有那么明目张胆的？”</p>
“所以你人虽不在这，但是在我的脑海里？”</p>
“不止如此。”</p>
李余年突然纵身跳下龙躯，身体绷直如一支利箭，向脚下的无定河坠去。</p>
“噗通！”</p>
细小的水花溅起，如同扔下了一块石头。</p>
河水混浊不堪，水温冰冷刺骨，这个季节浸泡在其中的滋味，一言难尽。</p>
单手起指诀，一道神觉自眉间荡开。</p>
河中的景致一一映在脑海中，范围极广，前后足有二三里！</p>
“稀碎的金丹境，才这么点距离。”</p>
李余年唏嘘，不敢说自己练习道法时，神觉铺开还不足百丈范围。</p>
“让前辈见笑了。”</p>
共工戟在手，拖着李余年一路向西，在水底极速穿梭。</p>
“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无定河吗？”</p>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改道，史上有记载的就有十余次。”</p>
“河道虽然经常改，终点却不会改。”</p>
“终点？”</p>
永定河是一条逆流河，起始于黄河主干，地上的河道总长两千余里，终点在宥州西北八十余里的阳关村外。</p>
整条河道自东向西自然垂挂，到了这里正好是龙尾部分，所以也叫龙尾塘。</p>
龙尾塘方圆不过十里，无定河到这却戛然而止，没有了下文。</p>
传说龙尾塘深不可测，底下连接着东海龙宫，但东海龙宫起码方向是在东边，难道无定河水在地下又改道奔向东海了？</p>
无从知晓，因为没有人下到过龙尾塘的水底，或者说下过的人，还没有人能活着回来。</p>
眼前骤然一亮，水域变得极为宽阔，水流变得平缓了许多，头顶有光晕，脚下漆黑一片。</p>
“下去。”</p>
“啊？”</p>
容不得李余年自己选择，共工戟带着李余年向下猛冲。</p>
水压骤然增大，胸口为之一闷。</p>
当下潜到三十余丈时，到了常人禁区。普通人到这就已经承受不住重压了，可是依旧没有触底的意思，难怪没人知道</p>
再下三十余丈，以李余年的修为也开始吃力了，这个深度基本上劝退了修为不够的修行者。</p>
最后三十丈，共工戟放缓了下潜的速度，反而变成了向上拉人的姿态。</p>
耳边传来咕咕的声音，一股吸力自脚下传导而来。</p>
周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p>
一个光球落下，微光照耀，顷刻间便没了踪影。</p>
集中神觉向下探去，脚下赫然是一个黑洞洞，边际溜圆的深坑。此情此景，令人不禁想起襄阳城外的碧游宫，仿佛故地重游。</p>
“前辈，这底下不会又是一个宫殿吧？”</p>
“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九转金丹吗？”</p>
“因为没有机缘。”</p>
“对喽，我就是你的机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