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压着她，头埋在她颈间，一只手就控制住她双手。</p>
这些年为了讨她欢心，落长天一直是十四五岁与她差不多高的模样，本来宋曦以为这个体型可以势均力敌，但事实是她想多了。</p>
她努力的挣扎在他眼中似乎极为可笑，甚至可以算作情趣的一种。</p>
宋曦知道他又想敷衍了事转移话题，心中疲惫，没有再动弹。</p>
“曦曦，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落长天伏在她身上，卖力地亲吻讨好她，见她始终不语，他咬在她锁骨上：“别喜欢别人行不行。”</p>
这个人真是可笑，怎么说得又像是她的错一样。</p>
“我上次见你是八个月以前，上次一起吃饭是一年前，我们的生日已经两年没过了，上次去花朝节，还是在五年前，上次一起过年，是七年前，你上次陪我练剑，是十一年前……”宋曦细数着两个人已经失去的日常，慢慢说道：“我半年前就能渡劫了，我一直在等你。”</p>
落长天停下动作，愣愣看着她。</p>
“爱是相互的。”她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睛，十余年间，她都知道自己在一点一滴地失去这个人，是她不想承认罢了。</p>
“可我还爱你。”</p>
空气中的沉默就是无声的回答。</p>
她变心了吗？并没有。</p>
她还爱他吗？还爱，但是不知道还能爱多久了。</p>
一个人在雪信峰那种时时刻刻的寂寞与不确定始终梦魇一样包围着她，如临深谷，前后左右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声音，久一点，能逼到人发疯。</p>
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两人渐行渐远。</p>
“再……多喜欢些时候吧，很快，很快就结束了。”落长天的声音有些空洞，仿佛他的身体是具单薄的壳子，一碰就会破碎。</p>
他从她身上爬起来，整理好她的衣裳，盖好被子。</p>
宋曦不知什么时候泪水从眼角流下，闭着眼背向他。</p>
再醒来时又不知过去了多久，窗台上放着那个小木匣。</p>
木匣本体是深色的檀木，四四方方没什么多余的修饰，原本上面有些磨损的地方也被修复好，崭新得如同刚被做出来，完全看不出之前被破坏成木屑过。</p>
但因为载体的破坏，上面原本的咒术也失效，再打开，已经不会有琴声了。</p>
她喜欢这个东西和谢清宴无关，和谢逢春更是无关。她甚至不知道那首琴曲叫什么，只是觉得熟悉。那声音陪着她过了那么久一个人的日子，听着曲子，她能梦到许多过去的事。</p>
屋外传来阵阵菜香，她一推门就能看见院中花架下摆了一桌子菜，落长天从厨房中进进出出，看到她醒来会让她去洗手，一切就好像之前无数年他们曾过过的日子一样。</p>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已经不一样了，哪都不一样了，再也回不去了。</p>
她坐在床上，从床侧的窗户看着屋后的竹林草地，湖畔栈道，因为年久失修，栈道的木板已经有一半落到湖里去，剩下一半覆满厚厚的青苔。</p>
明明修复只是一抬手的事，以前落长天也是一块木板一块木板亲自动手换上。</p>
他喜欢看他做每件事都认真的样子，纤长的睫毛在浅色的眼睛里投下阴影，嘴唇微微抿着，全神贯注看着手里的东西，或者看着她。</p>
这栈道通向后山小道，顺着小道往下走，会有一座天然石桥，从石缝中流出的山泉一路汇聚成溪，蜿蜒流下，在石桥一侧形成一小汪水泡，里面细石白沙，有不少巴掌大的小鱼。</p>
她小时候最喜欢光脚或者穿着木屐从栈道上一路走到石桥上，与落长天一起钓鱼或是戏水……</p>
这整座山，目之所及全是他们的回忆。</p>
但也只剩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