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手段吗？</p>
王侯没有接话，心想间隔三千里降神玄虚子，岂不就属于神仙手段的范畴了？</p>
“咳咳……”</p>
身后忽然响起老人咳嗽的声音，谢三顺从山路上走了过来。</p>
但他并没有站到与王侯和谢淮并肩的位置上，而是停在两人身后，位置更低一些。</p>
这不是因为身份上的差距。</p>
谢三顺是黑衣楼资格最老、年龄最长、实力最强的供奉，还是谢淮的师父。</p>
如果按照身份来说，王侯和谢淮都得把他摆在最上面。</p>
但从多年前开始，谢三顺就习惯站在谢淮和王侯身后，他已经很老了，这个世界以及家族的未来，都将是属于年轻人的。</p>
“顺爷。”王侯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没在屋里歇着？”</p>
谢三顺笑了笑，说道：“到了我这份上，歇不歇还有什么意义。何况些许秋风，就算再凉，也还吹不散我这老骨头。”</p>
听到这话，王侯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过，但没有表现出来，笑着说道：“此次我从北境带了些好酒回来，味道很烈，是你最喜欢的那种，稍会儿晚宴时，给你温上一壶。”</p>
谢三顺笑道：“好。”</p>
王侯看了看老人，斜了谢淮一眼，说道：“顺爷是有话对小淮说？”</p>
谢三顺点了点头。</p>
王侯对着残阳舒展了下身子，抱拳告辞，一跃从崖上跃了下去。</p>
崖坪上剩下谢三顺和谢淮两人，一老一少，一师一徒，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p>
淡淡的剑意在周围游荡着，深秋却不算寒冷的风也在轻轻地吹着。</p>
气氛有些尴尬。</p>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诡异而尴尬的气氛被谢三顺的咳嗽打破。</p>
谢三顺捂住口鼻，弯着腰咳了起来，等到直起腰摊开手掌，掌心已血迹斑斑。</p>
谢淮的眉头皱了起来，以冷漠来掩饰自己的心疼，说道：“白雾丹没用？”</p>
凌晨他们从星君手里抢过丹药后，第一时间就让谢三顺服下了一枚白雾丹。</p>
这种珍贵至极、神奇至极的丹药，有着夺天地造化的能力。</p>
谢三顺摆了摆手，声音沧桑沙哑得像是千年老树皮：“有用，但作用很小，只能是多吊几天命罢了，白白浪费了一颗宝丹。”</p>
“能多吊一天命就不算浪费。”谢淮看着老人说道。</p>
分明是带着关心的话语，但他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听起来没有半分感情。</p>
谢三顺欣慰笑了笑，没说什么。</p>
别说是阉割过的白雾丹，就算是真正的白雾丹，对他都很难起作用了。</p>
他太老了。</p>
他的根基早已腐朽，死气沉沉。</p>
但黑衣楼的很多人都没有这个自觉，总觉得顺爷还有着大把寿元。</p>
就像星君已经寿一百二十余载，贺璇也活了一百一十多岁。</p>
与谢三顺年龄相差不多的赵连秋，至今气血和境界都还没有跌落的迹象。</p>
然而问题在于，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人与人的寿元先天就是不一样的。</p>
而且，谢三顺活得更累，远比贺璇、赵连秋等人苦累得多。</p>
年轻时连番征战，从战场下来又以谢家的名义缉邪捕盗，直到退居幕后。</p>
谁曾想没两年，王谢被毁，谢三顺成了剑魔，劳心劳神劳神，终日不得清闲。</p>
对他而言，时间远比星君可怕得多，无论做什么努力都逃不过去。</p>
谢三顺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凌晨想去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