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对方并非徐凤年，否则他就不会是这般反应，更不会这么问。</p>
为首楚兵脸色难看的道：“你当真不是徐凤年？”</p>
郑吒摇头道：“我不是徐凤年，不过也没差。”</p>
众楚兵闻言一愣，为首楚兵皱眉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差？”</p>
郑吒右手搭上腰间北凉刀的刀柄，口中漠然道：“你们想杀徐凤年，我就要杀你们。”</p>
“所以我说没差，因为无论我是不是徐凤年，你们都得死。”</p>
那楚兵目光一寒，狞声道：“就凭你？”</p>
“锵”</p>
一声脆鸣，北凉刀出鞘五寸，郑吒的身形似乎模糊了一瞬，又好似他并未动过。</p>
出鞘五寸的北凉刀重新插回刀鞘，郑吒淡然开口道：“就凭我。”</p>
他话音一落，八名楚兵的脖子上，便齐齐出现一道红线。</p>
“滋滋滋……”</p>
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八名楚兵下意识的捂住脖子，意图止住喷出的鲜血，却又哪里止得住？</p>
数息之后，八人双目圆睁着栽倒在地，一个个死不瞑目。</p>
那边全程目睹这一幕的徐凤年和老黄，皆是目瞪口呆，骇异万分。</p>
这次老黄没有演，他也是真的被吓到了。</p>
他本身就是个一品大宗师，有指玄境修为，使出剑九可发挥出天象战力。</p>
可即便如此，他自问在面对刚才郑吒那一刀时，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p>
两人背靠着大石缓缓滑坐下地，徐凤年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的道：“老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p>
“他明明没动过，刀都没完全拔出鞘呢，怎么人就全死了？”</p>
老黄涩声道：“不，他动过，只不过实在太快，快到人眼睛都反应不过来，事儿就办完了。”</p>
徐凤年扭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老黄道：“你是说，就刚刚那一刹那间，他拔刀出鞘，掠过那八个人，抹了他们的喉。”</p>
“然后又回到原地，还刀入鞘，但在旁人眼中，他几乎没动过？”</p>
老黄艰难的点头道：“八九不离十。”</p>
徐凤年失神的道：“那他娘得是多快啊？”</p>
“这活儿怎么样？”</p>
头顶突然响起询问声，徐凤年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顶级技术活，当赏。”</p>
话音落下后，他脖子一僵，略有些机械的缓缓转过头，跟老黄一左一右的看向身后。</p>
却见那一刀干掉八名楚兵的白衣公子，还有那名俏丽可人的粉裙小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后的大石上，正蹲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p>
徐凤年屁股着火一般弹身而起，往后蹦出一大步，随后果断抱拳躬身道：“见过大侠，我俩只是路过，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p>
老黄也连连点头哈腰，脸上赔着笑。</p>
郑吒不置可否的笑笑，朝那些楚兵的方向偏偏头，问道：“那些人，什么来头？”</p>
徐凤年道：“听其言语，似乎是西楚遗民。”</p>
郑吒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会来伏杀北凉世子，他们其他同党在哪知道吗？”</p>
徐凤年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侠是打算……”</p>
郑吒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斩草除根，这些六国余孽多活一天，对大柱国和世子来说就多一天的威胁。”</p>
徐凤年心中一动，又问道：“大侠是北凉王府的人？”</p>
郑吒摇头道：“不是，我跟北凉王府没关系，也不认识大柱国和世子。”</p>
徐凤年道：“那大侠这是？”</p>
郑吒正色道：“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一句‘彼之仇寇，我之英雄’足矣。”</p>
说完这句话，他又自失一笑，道：“我跟你一乞丐说得着么，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就完了。”</p>
徐凤年浑身一震，口中低声呢喃着“彼之仇寇，我之英雄”八个字。</p>
春秋国战时，徐骁血屠七十余城，多年以来，天下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杀人无数的屠夫。</p>
今日他还是首次听到，有人以“我之英雄”来形容徐骁。</p>
“喂，琢磨什么呢？莫非你想包庇他们？”郑吒神色狐疑的看着徐凤年，左手大拇指按在了刀格上，北凉刀被推出半寸。</p>
老黄见状一急，连忙碰碰徐凤年，道：“少爷，大侠问你话呢。”</p>
徐凤年回过神来，他重新看向郑吒，神情郑重的问道：“敢问大侠，何以认为徐骁是我之英雄？”</p>
郑吒眉毛一挑，神色不虞的道：“你一个小小乞丐，问那么多干什么？而且大柱国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p>
徐凤年身姿挺了起来，双手负到背后，虽然依旧一副蓬头垢面的乞儿样，但身上那股市井之气，竟是出奇的一扫而空。</p>
他平视着郑吒道：“我不是什么乞丐，就算当着徐骁的面儿，也可以直呼其名。”</p>
郑吒两眼微眯，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p>
徐凤年冲着楚兵尸体的方向扬扬头，道：“我就是他们的目标。”</p>
郑吒双目猛睁，凝声道：“你说你是北凉世子徐凤年？”</p>
徐凤年道：“如假包换，这里距离陵州城不远，要验证很容易，如果我不是，可谓必死无疑。”</p>
郑吒凝视他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道：“有道理，看来我一直以来的推测，丝毫没有错，北凉世子果然不是传闻中的草包纨绔。”</p>
徐凤年愣了一愣，不解的问道：“大侠何意？”</p>
郑吒牵着萝丽跳下大石，站到徐凤年面前，道：“你问我何以认为大柱国是我之英雄，其实很简单。”</p>
“当初九国割据，诸国乱战，以致刀兵不绝，生灵涂炭，民不聊生。”</p>
“大柱国率北凉铁骑平灭六国，离阳才能破局而起，结束天下乱局，方有今日之太平，于我离阳来说，他不是英雄又是什么？”</p>
“至于那所谓的人屠之名，哼，八百年前秦皇扫六合，结束天下战乱，为表仁义放过六国余孽，没有赶尽杀绝，结果又如何？”</p>
“结果是二世而亡，然后又是数十年的战乱，百姓饱受战火之苦，这就是打蛇不死的恶果。”</p>
“大柱国为避免先秦的前车之鉴，甘愿背上人屠之名，受尽天下人唾骂，此等胸怀，难道不值得我辈敬仰？”</p>
听完郑吒这番话，一种莫名的感动自徐凤年心底涌起。</p>
这世上，终究是有人理解徐骁的，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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