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迹沉默了，老搭档的性格他比旁人都清楚，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正如他所拥护的那位一般，都是这种说一不二的个性。</p>
汪石焱见他不开口，遂轻笑道:“很为难吗？”</p>
“难！一边是我的搭档，三十多年来亲密无间，一边是廷尉府后起之秀，桩桩件件都办得干净利索，是你，你选哪边？”</p>
风迹反问道。</p>
“选？选什么？</p>
得力的人手，你若是缺我可以给你引荐几个，一个不够，十个，十个不够一百个也是有的！</p>
他今天敢挟大功要挟你为他做这做那，明天就敢骑到你的头上，你信不信！”</p>
汪石焱忽然发怒，将茶杯掷在地上。</p>
风迹这会儿反倒心平气和，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不由得出神。</p>
“老汪，我们当年接手廷尉府的时候与现在相比，是怎样的光景？”</p>
风迹忽然说道。</p>
“怎样？廷尉府上下人员冗杂，整日浑浑噩噩，指东却跑去打西，兵不知将，将不爱兵，上下就好像这碎了的杯子，看似是一体，却根本拼不起来！”</p>
汪石焱冷冷一笑道。</p>
风迹叹了口气:“如今光景已比之前好了不知凡几，我们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便是缝缝补补的工作，虽然也有不顺意的地方，可好歹也这么走过来了。</p>
老汪，你觉得呢？”</p>
“哼！说那么些弯弯绕绕又有什么意思？</p>
我这些年为廷尉府做了这么多贡献，可</p>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廷尉府能够顺利运转？</p>
可我又得到了什么？”</p>
汪石焱的眼神极具压迫性，然而风迹却眼帘低垂，压根不与他对视。</p>
“你的功劳，我都知晓，也正是念着你的功劳，想着廷尉府的运转脱不开你，所以我凡事都以忍让为主。</p>
老汪，这些年我退的还不够吗？”</p>
汪石焱唰地起身，袖子一甩，转身便走，快到门口时，顿住脚，侧过头道:“看似你是退让了，可我却不是被你推到台前挡枪了吗？</p>
这天底下可没有光占好处，却不用付出的美差！</p>
该是我得的，没有落到我的手里，那我便只好自己去取了！”</p>
汪石焱说完后便大步离去。</p>
风迹枯坐良久，方把唐武朝招来。</p>
“廷尉，唤我来所为何事？”</p>
唐武朝肃手而立，神情凝重。</p>
“坐。”</p>
唐武朝从风迹的声音中听出了无奈与凄凉。</p>
“老汪一意孤行，我已经劝不住他了。”</p>
闻听此言，唐武朝立刻挺直身背，表情极为严肃。</p>
“廷尉尽管吩咐。”</p>
“这些年，有些声音我还是听得到的。</p>
不死民，奇肱，黄昏拍卖行，以及才被陆圆连根拔起的烬组织，每一桩每一件都有他或者与他相干的那些人的影子。</p>
我一直不愿意揭开，是怕引得天下大乱，也是盼着老汪能心回意转。</p>
现在看来，人一旦走上了错路，是不会再回头了，他只会觉得前面有出口，哪怕一直摸黑走，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p>
是我对不起大家，让你们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忍让，但这终究得有个说法。</p>
不仅是要给陆当，给南楠一个解释，也是让其他无辜人的正义得以伸张。”</p>
风迹起身，面上的哀容一扫而光。</p>
“即刻起，由你负责帝都绣衣卫的整顿，该开革的开革，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谁求情就让谁来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