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言张了张嘴，可所有解释到了嘴边也只是变成了“抱歉”二字。</p>
她能清楚的看到，在她这两个字眼脱口而出的时候，谢灵泽一瞬间扩散的瞳眸。</p>
里面翻涌的情绪痛苦而又绝望，看得林七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p>
因为她太明白当年的谢灵泽是如何的狼狈，逮到一丁点正常的善意便拼命的攥着。</p>
可等到时过境迁之后，他才发现，施舍给他善意的那个人，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他。</p>
在沉抑冰冷的气氛中，林七言蜷缩了一下手指，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整个人都蔫塌塌的垂下了头，似乎那对无形的猫耳朵都耸了下来。</p>
旁边的薛怀知一看她这副模样，心疼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余下的心思去思考林七言骗他名字这件事。</p>
他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正在想用什么姿态才能遮掩住心思去安慰人呢，站在不远处的谢灵泽便忽然开口：“可以聊聊吗？”</p>
林七言猛地抬头，连忙使劲的点了点头。</p>
她和容隐走丢的那段时间，谢灵泽把她当作救赎，她也把他当成了依靠，两个小孩相携走了许多路。</p>
若是可以，林七言并不想丢掉这个朋友。</p>
一旁的薛怀知看到她这副反应之后，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中，沉默地看着林七言和他告别走向谢灵泽。</p>
“七七。”谢灵泽忽然开口：“你……还回来吗？”</p>
他怕这句话太过于唐突，又找补了一句：“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糕点。”</p>
林七言闻言回头，弯着眉眼朝他笑，“嗯，我待会回来拿。”</p>
也把剩下的药给他，再好好道个别。</p>
日后她大概会很少回上京了，所以下次和薛怀知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p>
不过她到时候和祁浮筠知会一声，他应该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过得那么艰难了吧。</p>
敛了心思的林七言没看到，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落后她半步的谢灵泽淡淡的回望了一眼。</p>
卸下伪装的两个男人在目光对视的那一秒，无形的戾气和想要把对方碎尸万段的杀意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来的滔天敌意几乎让长风都寂静了下来。</p>
薛怀知稠丽的眉眼褪去怯懦，平静死寂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p>
而先前绝望挣扎似乎整个世界都崩溃了的谢灵泽，此时却像是个胜利者一样浅浅勾着唇角。</p>
他的眼尾狭长上挑，瞳眸里面盛着浓浓的讥诮和不屑。</p>
上前一步的林七言哪里知道身后的针锋相对，她还在寻思着怎么和谢灵泽解释呢。</p>
可一路沉默到占星阁，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p>
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并不算和谐。</p>
林七言垂眸，脑海里不断闪现谢灵泽那道颤到似乎快要破碎的言语。</p>
——“我就不能被你选择一次吗？”</p>
那时她是怎么答的呢？</p>
——“我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去选择，若是可以，以后山水相见。”</p>
“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这几个字眼压在林七言心头上，让她呼吸都有些滞涩。</p>
大概是因为她对容隐和谢灵泽的感情都没有掺杂情爱，只是觉得不应该被辜负。</p>
所以当她选择了容隐的时候，再面对谢灵泽，她莫名其妙地会有一种愧疚感。</p>
踌躇犹豫了许久，直到在占星阁顶楼坐下之后，林七言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