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静静地等那边回复。</p>
贝蒂依然波澜不惊，问了句：“你说完了吗？”</p>
他心头一冷，应了声：“嗯。”</p>
“那挂了吧，我忙着。”</p>
她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丢下这话的下一秒，宫北泽耳边就只剩盲音了。</p>
脸上的小心翼翼和卑躬屈膝瞬间都消失不见了，他呆若木鸡地滑下手臂，手机屏幕上的通话页面也很快自动退出，锁屏。</p>
封墨言把手机拿回来，安慰道：“等有空再过来看孩子，我觉得贝蒂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要是认准了，就持久战磨下去，总有将她重新感化的那天。”</p>
其实他只是单纯觉得好友这副模样太可怜了，才说了这番安慰的话。</p>
可宫北泽却听当真了，抬眸问他：“你觉得她还对我有感情？”</p>
“当然啊。”封墨言绞尽脑汁寻找说辞，“你看我跟千千，我当初做的那些破事，比你这更严重吧？她都诈死消失那么多年了，最后不也回来了，我们后来不也合好了？其实女人都心软，很多时候憋着就是那口气。她愿意带孩子让你看看，就说明对你还不是足够绝情——这不就是死灰复燃的生机？况且，她那个丈夫……他们之间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我觉得……不会长久。”</p>
封墨言本来只是随口安慰下，可这番话说出来，他倒真觉得挺有道理的。</p>
外国人向来追求自由洒脱，多少名人一辈子都离婚结婚好几次的，又不像咱们在乎旁人的看法，在乎子女的未来。</p>
他们是因利益关系而结合，就还是会因为利益关系而分开。</p>
没有感情基础，分开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p>
————</p>
贝蒂接完宫北泽的电话，放下手机还没转身，身旁走来一人。</p>
“又是那个人给你打电话？你们还在纠缠不清？”卡米尔夫人看着女儿，满脸不悦。</p>
贝蒂没有看母亲，垂着眼眸转身走开，“我的事，我自有打算。”</p>
“你怎么打算？昨天那一幕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上流圈子都津津乐道，若不是安东尼绅士温和，早就跟你吵翻了！”</p>
昨日餐厅那一出戏，被好多人拍了照录了像，步伐在社交平台上。</p>
短短时间，浏览量几十万。</p>
这种丑闻爆出，对两大家族都有不良影响。</p>
今天一早，两家控股的多家公司都股票大跌。</p>
社交圈子里，各种传言都有。</p>
说贝蒂出轨的。</p>
说孩子是野种的。</p>
说他们婚姻早就亮红灯了，各玩各的。</p>
总之外国人八卦起来，也是脑洞无限大。</p>
卡米尔夫人得知消息，气冲冲地赶到女儿的庄园，想询问个明白。</p>
“妈，无论什么时候，你们在乎的都是利益，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不重要——难道在利益面前，我活得开不开心，幸不幸福，都一点点不重要吗？”贝蒂看向母亲，满眼失望伤心。</p>
她很多时候都羡慕那些普通出生的人。</p>
他们没有很多钱，可他们快乐、自由、潇洒、幸福。</p>
他们可以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p>
而不是像她这样，做所有事都要从家族利益出发，都要权衡再三博得利益最大化。</p>
卡米尔见女儿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气愤更甚，双手叉腰一时都不知如何回应。</p>
空气凝固，低沉压抑。</p>
萨拉抱着一只玩偶，瞪着懵懂的大眼睛，缓缓走过来，拽了拽妈妈的衣角。</p>
贝蒂低头看到女儿，急忙蹲下身，马上切换面部表情，温柔地问：“宝贝你醒了？刷牙了没？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p>
昨晚，小丫头受了惊吓，夜里哭闹了几次，贝蒂一直陪着她。</p>
见女儿这会儿醒来，她格外小心，很怕再度刺激到孩子脆弱敏感的心灵。</p>
卡米尔看到萨拉，眼里毫无喜爱之意，语气带着敌意道：“现在外界已经在揣测她的身份了，我看你还不如送她去那个人身边，能让你少很多麻烦。”</p>
贝蒂倏然回头，坚决地道：“不可能！我不会跟萨拉分开的。”</p>
萨拉听到外祖母的话，脸色明显露出惊恐，忙一把抱住妈妈的脖子，同样摇头：“萨拉不跟妈妈分开……”</p>
卡米尔看着孩子，满脸厌弃。</p>
正在祖孙三人对峙时，庭院外传来汽车声响。</p>
“安东尼回来了，我看你怎么解释！”卡米尔估摸着女婿回来，心里倒想着这事闹开，逼着女儿把这小丫头送走，倒也算因祸得福。</p>
可安东尼快步进屋后，看到妻女蹲在那里相拥在一起，他大步上前将两人抱住。</p>
“爸爸！”萨拉张开双臂，大喊一声钻进爸爸怀里，紧紧揽住他的脖颈。</p>
安东尼将女儿扣在怀中，看了看贝蒂的脸色，又看向卡米尔。</p>
“夫人，萨拉的身世我早就知道，我若是介意这个，就不会跟她结婚，所以，您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了，没必要。”安东尼毫无保留地护着妻女。</p>
卡米尔说：“你知道，跟外界所有人知道，是两回事。现在别人都在看你们的校花，看我们两大家族的笑话，这个孩子……应该送走。”</p>
“不要！我不要！坏巫婆！你是个坏巫婆！”萨拉突然激烈地嚷嚷起来，在安东尼的怀里，生气凶狠地朝着卡米尔挥舞瘦弱的拳头。</p>
小丫头稚嫩单纯的心灵，根本还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p>
她只知道，外祖母一直都不喜欢她，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p>
“宝贝，宝贝……妈妈不会送你走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妈妈永远爱你。”贝蒂连忙安抚女儿，安东尼紧皱眉头，看向卡米尔不悦地道，“您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样？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承受这些！”</p>
“请你离开我的家！离开！现在！”贝蒂已经完全顾不得母女情谊了，失控地朝着卡米尔大喊。</p>
卡米尔气疯了，拎起一边的包包，愤愤地骂着他们脑子不清醒，气冲冲地甩手走人。</p>
萨拉哭起来。</p>
贝蒂心痛不已，从男人怀里抱过女儿，不住地安抚。</p>
好一会儿，萨拉终于平复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哽咽问道：“妈咪，安东尼不是我的爸爸，对吗？昨天那个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他才是我的爸爸，对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