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的眼泪越来越多。</p>
她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p>
“我太痛苦了。”绾绾已经醒了过来，“我好痛苦，好痛苦。”</p>
她枯瘦的手握住柳云舟的手，哽咽不停，“云舟姑娘，我真的，真的，一刻钟都熬不下去了。”</p>
“我总在想，我为什么非要活着？明明我可以一死了之，只要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为何非要如此痛苦地活着？”</p>
“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也不过我这般模样罢了。”</p>
柳云舟握住她的手：“我知道。”</p>
“我知道这个病很辛苦，我也知道你与病魔战斗的很辛苦，若是放弃，可能会解脱，但，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p>
绾绾，黎明到来之前，我们都会经历一段黑暗，我们只需熬过那一点点时间，就能等到黎明重现。</p>
我想，谢吟客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他是术士，他说你有一线生机，你一定会有生机，你要相信他。”</p>
绾绾笑了。</p>
她的笑容里，带着苦涩和死气。</p>
“我知道阿吟为了我的病耗尽了心血，也知道他一直在奔走，在寻找那所谓的一线生机不择手段，</p>
我也不想放弃，我也想把病治好，</p>
可是，真的能好吗？</p>
我自己能感</p>
觉到的，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能清晰地知道我已经快要油尽灯枯，我，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p>
绾绾不能一口气说很多话。</p>
她说着说着就停顿下来，用力喘几口大气之后才继续往下说，</p>
“这口气一天比一天弱，我……”</p>
“我很恐惧，又想解脱，又不甘心。”</p>
“云舟姑娘，我不想再拖累他了，我死之后，阿吟迟早能走出来，迟早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p>
“我就是个累赘，我……咳咳咳。”</p>
绾绾说着，突然猛烈咳嗽起来。</p>
她越咳越猛，一口浓血堵在喉咙里，登时喘不过气来了。</p>
绾绾的身体本就差，</p>
喘不过气来之后，那张脸顿时变成青紫色。</p>
柳云舟吓了一跳。</p>
“别憋着，吐出来。”她忙将绾绾拽起来，跳到绾绾身后，</p>
一只手做空心拳状放在绾绾的心口处，另一只手用手掌根部用力撞着绾绾的后背。</p>
一下，</p>
两下，</p>
三下。</p>
“噗！”</p>
绾绾终于将那口浓血吐了出来。</p>
喉咙通了，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疲惫不堪。</p>
柳云舟拿了水来，洗干净手，替绾绾擦拭掉嘴角的血后，又擦干净地上的黑血。</p>
“你的病，切忌过于激动。”</p>
“对不</p>
起，给你添麻烦了。”绾绾垂下眸子，“你还不如不管我……”</p>
“先别说话。”柳云舟将绾绾身体放平。</p>
她握住绾绾的手腕。</p>
经过这么一折腾，绾绾的脉象比刚才更弱了。</p>
柳云舟叹了一口气。</p>
绾绾的身体状态极差，全靠一口气撑着。</p>
一旦泄气，将以极快的速度土崩瓦解。</p>
绾绾大概多次求死，才会衰败得如此厉害。</p>
“谢吟客知道你在求死吗？”柳云舟问。</p>
绾绾苦笑：“我怎敢让他知道？”</p>
“他每天每夜都在研究我那所谓的一线生机，为了找到那一线生机，他年纪轻轻头发白了近乎三成，</p>
看到他如此辛苦，我怎么敢提出我要去死？”</p>
柳云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阻。</p>
痛不在她身，她无法感同身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