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当你是那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呢，你现在就是一个戴罪之身，皇帝不杀你已是天恩！”</p>
“现在你就是一只蝼蚁，任人肆意踩踏！”</p>
谢蕴之用那残败的手臂，僵硬地护住了头部，不声不响。</p>
只是一声接一声的闷哼传入了长安和北颜莺的耳朵里，二人的心中好似压住了一块巨石，闷闷的，钝钝的，隐隐泛着疼痛。</p>
当初那个风光霁月，风流倜傥的才子与现在这个一身污秽，无力反抗的谢蕴之交相重叠了在一起。</p>
想不到心中的神圣之地，竟也有如此肮脏不堪之人，这世间可还有真正的清净之地？</p>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皇上都不忍杀他，你却敢欺辱他，你是脖子太硬了么？”</p>
长安一声怒斥，喝止了小沙弥。</p>
小沙弥眼睛滴溜溜一转，听说寺内住着一位贵人，平日里深居简出，想必就是她了。</p>
这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p>
随即堆起一脸笑容，俯身连忙去扶谢蕴之，语气讨好地说：“我在和状元郎闹着玩，我们经常这样的，呵呵呵！”</p>
谢蕴之用僵直的手臂推开小沙弥，拒绝他假意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灰尘，作揖行礼。</p>
“还不快滚！”长安斥责道。</p>
小沙弥如释重负，撒腿就跑，却不想右小腿窝被东西击中，脚一软，直直的砸向了地面的大石。</p>
光秃秃的圆头被石头锋利的棱角磕的血如柱涌。</p>
一道清亮的嗓音轻飘飘传来：“这次是小惩大诫，下次定不轻饶。”</p>
谢蕴之看了看长安身边的北颜莺，眼神暗了暗。</p>
谢蕴之将二人让至草屋之中，空气一时间安静起来，长安察觉二人似有话要说，寻故离去。</p>
“你……”</p>
“你……”</p>
二人竟同时开口，</p>
谢蕴之轻轻一顿，轻声开口：“你先说。”</p>
好似以前性急的北颜莺总是抢白：“让我先说，你等会儿。”</p>
谢蕴之也总是微笑不语，让她先说。</p>
“我想到医治你手的法子了！”北颜莺轻手扶起谢蕴之的手臂，手指搭在了他的腕骨之上。</p>
“治与不治有何分别。”谢蕴之苦笑的说道。</p>
亏他罔读圣贤书，他如今才体会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用意。</p>
他自恃一身傲骨，当初不能保心爱之人，令其死后受辱，如今低微到谁都可以踩踏一脚。</p>
那个小沙弥说的没错，他就是一只蝼蚁，任人踩踏。</p>
手好不好有何分别，生逢乱世，他无力报国，不如当个废人！</p>
“治，可以重振旗鼓，卷土重来；不治，那就任人践踏，肆意侮辱。你，甘心么？”北颜莺眼神定定的看向他。</p>
字字玑珠，仿佛石落湖中击起层层波澜。</p>
甘心？怎会甘心？</p>
十年寒窗，一朝登科及第，一腔报国热血，奈何壮志未酬，上不能匡扶社稷，造福于百姓；下不能保全父母兄弟，甚至连她，他都护不住，他如何甘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