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开龙脉的意思,就是帮我种下引子?”
“不是。 ”
栖霞真人打量半点不害怕的谢尽欢:
“按照本道经验,你如果有这底子,出山就有;若是没有,脊梁骨给你开开,你也没有。我先试试。”
话落,栖霞真人眉心涌现出一缕金色流光,丝丝缕缕往前蔓延,逐渐汇入了他身体。
谢尽欢察觉到有东西涌入,本以为体内会出现强横冲击,继而肢体骨骼被磅礴力量改造等等。
但实际并非如此,他只感觉到流光涌入,体内某种东西似乎被唤醒了过来,浑身都出现了隐隐胀痛感。
继而四肢百骸出现了变化,每一丝肌肉、每一处骨骼,乃至气脉肺腑,都被唤醒,身体机能运转效率肉眼可见的变快,不过刹那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极限……
…
栖霞真人望着谢尽欢眼睛,发现那双冷若寒泉的双眸深处,隐隐浮现丝丝缕缕的银辉,眼神比谢尽欢还惊讶:
“似乎真有!那咱们可能是同一个世外老魔教出来的,不过你似乎出山太早了,你有天赋,但还没练出来,没法驾驭。”
谢尽欢起初还挺惊喜,但很快就发现,身体运转效率越来越强,他当前这配件完全顶不住,略微吸口气,气海都是一个漩儿,施展磐龙横岗,估摸能把胸口崩开,溅白毛道姑一身血……
察觉要暴体了,谢尽欢连忙道:
“好啦好啦,前辈先收了神通……”
栖霞真人只是心念微动,强横威势就随风而散,山
巅也恢复如初,她上前一步,用手捏了捏胳膊:
“筋肉稀松、骨骼梆脆,确实承受不住,你得先跨过天人门槛,才能逐步掌握这份天赋。按理说你应该超品才出山,功夫都没练到位,你出来这么早有什么用?”
谢尽欢醒来就在镇妖陵,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出的山,微微摊手:
“我也不是很清楚,嗯……现在都一品了,距离超品也不远,我往后再加把劲,争取尽快把底子提上去。”
栖霞真人跑来尝试,是让谢尽欢明天打擂台,不过就这一碰就碎的底子,真开了谢尽欢当场暴毙,当下只能把手指点在额头:
“本道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给你唤醒一捏捏天赋,不过这不足以让你战胜温养多年的五方神赐,最多让你抗住肃杀之气、爆发强一点。想要取胜,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说话之间,谢尽欢感觉气机涌入眉心,顺着经脉主干下行,先是撑开了某些难以察觉的脉络,而后又封上,前后锁住七处大穴。
“这是七星钉?”
“对,七星钉原本就是本道为防自伤,封自己的,后续改了改,用来封住邪魔外道血……血债血偿!”
"? "
谢尽欢感觉是封住一堆妖道,丢一起血祭炼化!
毕竟正常人对付妖道,要么逮住挫骨扬灰,要么打烂躯壳关入雷池。
费心费力封住妖道修为,还不损伤其体魄,这不就是妖道抓祭品的手法……
随着栖霞真人依次种下七星钉,谢尽欢感觉体魄又恢复正常,跟起初没啥区别,询问道:
“然后呢?”
栖霞真人语重心长道:“种七星钉,是防止你日后用
力过猛自伤,我提前帮你封好脉络,等你自行开辟龙脉,施展时遇到关隘,就说明体魄没法承受,不能再压榨了,也可以防止吃烈药道行激增,体魄没跟上直接爆体。
“其中脉络五成封在天枢。余下六星,各占八分。你现在解摇光,效果大概就是刚才体魄能承受的极限,但消耗过大,撑不了多久,用了就得封上。等你步入超品,就能解开阳,中期解玉衡,以此类推,等完全掌握,你就能展现出堪比真龙的威势,不过这个比较远…
八分就是百分之八,谢尽欢刚才尝试了下,感觉已经很恐怖了,这要是百分之百,恐怕得当场起飞。
不过按照白毛道姑的说法,火力全开他道行得比肩魏无异了,确实相当遥远,当下还是颔首一礼:
“明白了,天色不早,要不我送前辈回去休养?”
栖霞真人知道谢尽欢和她没见过面的徒孙有姻缘,但看修行记录,那徒孙有点跟不上谢尽欢。
她作为师祖,如今醒过来了,光帮谢尽欢,不照顾自家崽崽像什么话?
“不着急,我去见几位故人,待会自会折返。”
“呃,前辈如今身体尚未痊愈,若是……诶?”
谢尽欢说话间抬眼望去,却见山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白毛道姑踪迹。
?
谢尽欢环视一周,微微摊手,都快习惯了,当下只能自行往紫徽山折返,但扫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无尽群山,又脚步微顿:
“这又给我干哪儿来了?煤球?……鬼媳妇?”
山野寂寂,毫无回应……
另一侧,凉州。
衰败的黄土院子,坐落在戈壁滩,院中老井早已干枯,原本的房舍,也只剩下齐腰高的干裂土垒。
夜风扫过戈壁滩,卷起沙尘与枯燥,带起僧袍飘动的轻响:
噗噗~
法尘和尚躺在干裂院落中,意识不知何时转醒,眯眼望着浩瀚星空,眼底显露一抹茫然,起身左右环顾,又把目光落在破碎围墙。
围墙跟前,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手杵九龙禅杖立在风沙之中,袈裟随风飘荡,便如同彼此相见的第一眼。
不同的只是彼此脸上,都多了不少岁月痕迹……
法尘和尚眼神有些恍惚,站起身来:
“你为何不杀我?准备再慈悲为怀一次?”
无心和尚手里转着佛珠,语气如往日一样如师如父:
“为师只是想知道,你有慧根,为何又犯下如此大恶。”
法尘已经万劫不复,也不再压着心中埋藏多年的心里话,嗤笑道:
“师父谨小慎微,自以为‘恪守正道、不争不抢、劝人向善’,他人就能感激你、朝廷就能尊崇你、诸教便能和平共处,但结果呢?先不说禅定派落得何种境地,你连我都劝不动。
“四十年前,我爹修习妖道炼‘人元丹’,给我娘续命,杀人数十,被师父你抓住,处以极刑前,求师父您照顾妻儿。
“师父您慈悲心肠,明知是不共戴天之仇,依旧把我母子接回天台寺,没斩草除根,还把我这‘无辜小童’,视如己出深培养教导。
“但我当时才六岁,眼睁睁看着我爹在那围墙后面化
为飞灰,看着我娘没有药物医治形如枯槁撒手人寰。
“师父你觉得以善待人,就能感化他人,让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我爹为了救我娘才杀人,纵有千般罪孽,我这儿子又如何把他当恶人?我娘至死都不忘给我多做几双布鞋,让我如何摒弃过往六根清净?”
无心和尚安静听完,转着佛珠轻叹道:
“那你觉得,为师做错了?”
“你没错!”
法尘和尚神色坦然:
“你待我如徒如子,我敬重你,也在拼尽全力学佛法。但我有天赋,没慧根,更没您那么好的心性,父母纵有千般过错,血海深仇我也不得不报!